黑夜如墨,森林里的夜晚,一点光都没有。为了省电,只有佟力开着手电筒,走在了前面,时刻不忘看着手里的指南针。电筒光往林中深处,就像照进了无尽深渊,连个反光的物体都没有。如果不是家里传统就是跟妖魔鬼怪作斗争,见惯了黑暗,说不定现在早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华夏借着阴森的环境,兴致大发竟然讲起了鬼故事。裘胥听了之后一笑置之。祁伯涛跟周昊可是当了真,像两个被吓坏的孩子,两人同时扯着华夏的衣角。华夏听到我跟许茗香笑出了声,低吼道:“放手,你们两个死变态。”
祁伯涛跟周昊两人完全当没听到,死抓住不放。华夏没办法,只能任由他们了。
华夏见佟力毫无反应,只顾着赶路,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说佟力带我们走的路对吗?我怎么感觉走了岔道啊!”
“滚开,你龟儿子没睡醒啊?这地方你来过吗?我看你是鬼故事讲多了,鬼迷心窍!”我没好气地说道。
华夏注定是个活宝,没事的时候总会找点事情出来打发时间。他跑到佟力的身边,乍道:“佟哥,你怎么不怕鬼呢?你说你们长年在林子里待着,就没遇到过什么诡异的事情?”
佟力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宜说道:“我看刚才是下手太轻,你皮子这么快又痒了,要不要我帮你再松松?”
华夏下意识想去捂自己的屁股,摸到两只手,惊叫一声,回头看去,结果是祁伯涛跟周昊两人。大骂道:“你们两个狗日的走路不出声啊?”
如果一路上没有华夏,肯定会死气沉沉,没太大意思。所以这么些年,不管华夏有多烦人,我跟他总是像连体婴一样。我们臭味相投,只不过他好说,我偏静一点。华夏常说。口说心不怪,不说阴着坏。后来我才发现,我话虽然少一些,但很少说废话,也没什么心眼儿。华夏外向,却喜欢装疯卖傻,一肚子坏水。
华夏带动着气氛,时而吓得某些人心惊胆战,时而让大家捧腹大笑。时间转眼就来到半夜十二点。
我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的上坡路。海拔有些高了,连我都开始气喘嘘嘘。原来学地理的时候就知道,云贵川是我国地理环境最为复杂的三个省,其中又以云南为最。也许你所站的地方,所有人都还穿的短袖短裤,旁边的大山就是白雪覆顶。反差极大。所以当佟力说我们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海拔近两千多米的大山时,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算算时间,比我原定的计划晚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日夜兼程应该不会迟到。
但是祁伯涛跟周昊的步子比刚才慢了许多,应该快撑不下去了,周昊就不说了,那祁伯涛跟裘胥同样是刑警,裘胥年纪比祁伯涛还大了几岁,体力应该比他还差些,可祁伯涛快累爬下了,裘胥依然箭步如飞,紧紧地跟着佟力。
我叫了一场佟力,说道:“佟哥。我们连续走了差不多六个小时,是时候该歇歇脚了。”
佟力没有停下的意思,边走边说:“要休息也不能在这里。这一片地方不太平。”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难怪你一路小跑,跟充军似的。”华夏跟块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去,跟着佟力问长问短。
我拿出背包带,套住周昊的腰,然后把另外两手捆在自己身上,然后让许茗香走在最后。
许茗香说道:“老娘怎么也算是个弱质女流,你让我断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做鬼都不放过你,小兔嵬子。“
祁伯涛心里不平衡,闹道:“赖哥,我怎么办?我也走不动了。”
“你也好意思?吃公粮的不拿点能力出来像样吗?你要是走不动就自己在这儿等死,别怪我没提醒你,佟力刚才说了,这地方不太平,说不定就有什么勾魂的野鬼跟吃人的怪物,你就等着它们来找你,开个连欢会之类的。”祁伯涛被我吓得手忙脚乱,再不敢说自己累,脚下生风,“噌、噌”地往前窜。
佟力被华夏缠得不胜其烦,终于把他在林中的一些异常的经历说了出来。
两年前,佟力所在的集团军年度军事大演习。他所在的特种侦察团被分在了红军,主要负责武装渗透,敌后侦察等。佟力所带的小分队是团里的王牌,所以敌后侦察的任务毫无异议地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当然,敌后侦察只是最基本的任务,如果能顺利地找到蓝军的指挥部,那就顺便端掉,红军就会轻松获胜。便在当代住息化战争的大趋势下,兵贵精不贵多早已成为现实,所以各部队都着重培养侦察兵。他们一旦被练出来之后,个个都能以一敌五(这个五不是指的我跟华夏这类型,我们这样的他们一个应该打十个)。然后又会从这部份人当中选出拔尖的,参加集训。最终没被淘汰的,那就值得恭喜一下了,他们成了中国特种部队的一员。这群人最善长干什么呢?偷袭,搞破坏,总是以人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搞得“敌”后方一片大乱,鸡飞狗跳。关键是连他们的影子都摸不到。
佟力就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冷静的头脑,过硬的军事素质和身体素质,所以在这只十人组成的队伍当中,他是大哥。
演习号角还没吹响那一刻,佟力带着他的人就已经摸到了敌后猫了起来(我跟华夏一致认为这是作弊,可佟力说这叫未雨绸缪,强词夺理)。第一个夜晚,华夏他们就遇到了些小麻烦,若大的森林里,偏偏就在他们的必经之道上,被人布上了大面积的地雷,而且诡雷无数。蓝军早猜到他们这些偷鸡摸狗的伎俩。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决定绕道而行。
这一绕道,刚好就绕进了别人挖的坑里面。他们军里到底有多少支特种部队谁也不清楚,但每年的演习当中,总会有那么一小股人跟佟力对着干,战略战术都差不多,不过最后佟力都以微弱的优势赢得战斗,他们之间的战斗其实就是关乎大局,所以至从有了佟力,红军已经连续赢了五年。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差,而是佟力的大局观意识太到位,这一小股人好像不是特别在意演习的胜负,只要能把佟力带的队伍拿下,他们就心满意足。
两年前的那天夜里,佟力的一次错误决定把自己的兄弟带进了陷井,可他是林中老鸟,早就不再吃素。佟力感觉不对,交上火之后立即下了命令,相互掩护撤退。
可那伙“敌人”像是被下了猛药,死咬着他们不放,一路穷追猛打。
佟力倒是不慌,因为他手底有一个老兵,就是早些时候对我们说过的陷井专家,让周昊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那位高人。江湖人称“黑娃儿”,只因他是云南本地人,长得跟块碳花儿一样,黑得发亮。
这位老兵在部队干了十年,多次破格提升,几次打了转业报告,上面硬是不批,曾两次送他去士官学样深造。立三等功数次,二等功两次。曾经带出的兵有的已经混到了副团职,牛得一逼。
就这么个牛人,在佟力手底下也只能算个打杂的,不过是他自愿,这老同志犯起牛脾气,佟力拿他也没辙。这老同志在这关键的时刻,把机关陷井学应用到了极致。为他们的队全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佟力带着他的人且战且退,以逸待劳。最终将那追兵耗得差不多了。落水狗不打白不打,佟力决定将这群手下败将一口气全部吃掉,不再保留实力。一招漂亮回马枪,带着人杀了回去。一口气追了几十公里,抓的抓,“毙”的“毙”,没跑掉一个。佟力这边不曾减员。
佟力带人倒是打开心了,等回过神来之后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拿出地图确定方位之后,才发现离原定目标差了老远。演习进入第四天了,入林之后,他们就是一支孤军,实行通讯静默,没有支援。别无他法之下,他们只有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寻找敌方指挥部。
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就是我们正在爬的高山。佟力当时觉得自己的运气特别好,不止把多年的死对头全部解决,阴差阳错就让他们找到了蓝军的指挥部。就在这片山上,重兵把守。
让他们十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去对付人家一个加强营的兵力配制,别说是几个特种兵,就是超人来了,也会被打成筛子。佟力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群兵的表情轻松,有说有笑,应该是前线的战况不错。佟力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到了晚上,他们一定会掉以轻心。佟力这边配有一个狙击手,把指挥站四周制高点的枪手全部摸掉,到那个时候,佟力指哪儿就能打哪儿。
佟力带着人避开岗哨退了出去,跟蓝军指挥部保持安全距离。静等夜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