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郁城斜了他一眼,日光下,因为方才的运动裴风珩的脸颊有些湿润,汗水顺着额头上的发丝滴下来,越发显得他的五官清秀而挺拔。南郁城打量了几眼,掩饰性地低下头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酒杯,轻声试探道:“你不觉得……其实咱们俩在一起挺好的?”
裴风珩心头一颤,面上却装作没事人一样,不屑的“嘁”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拿过南郁城的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盏,一仰头喝了,抹抹嘴:“挺好又怎么了?俩男人凑在一起像什么样?”顿了顿,又瞅瞅南郁城:“你能给我生孩子么?”
南郁城表情严肃,一抿唇:“有难度。”
“那不就结了!我还指望传宗接代呢!”裴风珩大笑,眼中却闪过一抹无奈。他推了南郁城一把:“行了别扯淡了,好好想想吧,我觉得这次你还是该去。”
两人正说着,一旁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远处插了进来:“你们在说什么?要去哪儿?”
裴风珩循声望过去,就见不知什么时候不远处站着一名粉衫少女,正歪着头看着看他们。
见到来人,裴风珩脸上的戏谑神色收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坐直了身子,笑道:“南依来了。”
南依是目前南家当家的小女儿,从小就是整个南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性子骄纵,对于一没背景、二没能力、三还得靠着依附南家的裴风珩一向有些看不顺眼,却又偏偏喜欢南郁城得不得了,每次三人碰在一起,总是会有一些小摩擦。
南依对裴风珩的招呼视而不见,径直越过他走到南郁城旁边:“郁城哥哥,你是要出门么?能带上我吗?”
裴风珩对于南依对待自己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南依的父亲对裴风珩有收留养育之恩,面对南依时,裴风珩总是不自觉地有些忍让。因此见到这种情形他也不觉得生气,只摸摸鼻子,自觉地挪到一旁去。
但南郁城可不会忍。
见到裴风珩跑到一边去,他立刻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一个姑娘,怎么成天想着往外面跑,像什么样子!”
南家一向奉行族内通婚,南郁城跟南依虽然是表兄妹,但同时两人出生前就早已定好娃娃亲。南依面对南郁城时,多多少少便带了许多小女儿的娇羞情态,每次见到南郁城总忍不住黏上来。偏偏南郁城除了对裴风珩外,对待其他人一向态度冷淡,被缠得烦了有时候还会不管不顾的发一通火,南依见他有些不痛快,便也不敢再说,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过几天就是元宵花灯会了,郁城哥哥会去吧?”
南依挨着南郁城坐下来,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南郁城的胳膊,南郁城不耐烦的抽了几次,还是没能抽出来。无奈的转头去看裴风珩,见对方正半侧身子肩膀微微耸动着,明显是在偷笑,顿时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
注意力一转移,自然也就没太注意南依的问话。南郁城从鼻腔里敷衍地“嗯”了一声,脑子还在琢磨着之前的事情,便转头对裴风珩道:“要不然你这段时间抓紧锻炼一下,回头我去跟他们说说,去清剿的时候把你一块儿带上?”
见到南郁城的反应,南依在一旁恨得咬牙,忍不住又瞪了裴风珩一眼。裴风珩接连收到两个眼刀,顿觉十分无辜,摆摆手道:“我还是不去了。就我这战斗力,上去不是给你添麻烦?上次去祁连山的事情你忘了我还没忘呢,你背上那道伤疤我现在瞅着都不舒坦。”
几个月前南家曾经派南郁城和裴风珩去祁连山一带执行任务,原本是很轻松的任务,却因为中途有人倒戈,出现意外,南郁城为了保护裴风珩在背后被阴兵抓了一把,背上从此留下了一道半米长的疤痕,每次裴风很看见心里都觉得难受。
这次的清剿行动据说声势浩大,对方也不是好对付的善茬,因此裴风珩更是不愿意去当个累赘。
一旁听着的南依愤恨完,眼珠子一转,又道:“你们是在说去北边儿清剿的事么?这个我知道,爹爹前天谈这事的时候我听见了,郁城哥哥是一定要去的。”说着,她眼神在裴风珩身上敷衍的一转,语气便带了些不屑:“不过,风珩哥哥么……大概就去不了了,我听说让你留在家里,也是有别的吩咐呢。”
裴风珩没吱声,南郁城道:“什么别的吩咐?”
“我也不清楚,听爹爹他们说得含含糊糊的,应该是好事儿吧。”南依无所谓的道,说完,又缠上来:“好哥哥,你就陪我去花灯会吧?去吧去吧?”一边说,一边拽着南郁城的胳膊左右摇。
南郁城还在琢磨着她口中的“吩咐”,一时间被她摇得烦了,便道:“去去去!你先把手放开,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一旁看着的裴风珩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几天后,元宵花灯会上。
天色暗了,街道上的花灯渐次点亮,灯火燎起了半边天空,星幕下人群熙攘,街道上一派热闹景象。
南依带着两名贴身的侍卫当先在前面看路,跟在后面的南郁城和裴风珩无奈的对视一眼——就因为前几天南郁城随后的一句“去去去”,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陪着南依在这一条街上反复逛了三个时辰。
又走了一段路,裴风珩便觉得有些受不了了。因为头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他已经开始打起瞌睡,走到一半脚步便有些挪不动,南郁城回头一看,就见他耷拉个脑袋,像是斗败的小狗,忍不住笑了笑,退回去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道:“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