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苏觉得,来客的傲慢劲儿和君上不同。君上从里到外明摆着看不上任何人,这位客人目空一切的样子很明显,还总是一副笑模样。看惯了君上的嘴脸,再看他,觉得他有些假。
“东天,又一二百年未见,着实有些想念了。”郁沐端起茶杯,瞧着萦绕的热气又笑了笑。
东天云闻言挑了下嘴角,“你自然是比我忙的。”
这句话被东天云说的讽意十足,郁沐听了没生气也没尴尬,反而很会意地笑了笑,似乎很认同东天云的话。
“前几年我在云莲山碰见兆慧,她说她正要去天宫寻你,要你把她的儿子认祖归宗,认了么?”东天云也端起茶来轻啜了一口,语气清淡。
“认了,如今她也成了我的一房妃妾。”郁沐坦然说道。
站在他正对面的香苏顿时对他刮目相看,好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还真无耻。君上的朋友都是这路货吗?到处惹一屁股风流债!
东天云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人丁兴旺’这一点,天帝也该立你为太子。”
香苏脑袋发木,天帝?太子?那眼前的这位……莫不是天族的皇子?她见闻虽少,天族的事还是知道一二的。天族是神界王族,跳脱五行灵界之外,世代统治三寰四方。如今的天帝多子,估计也和他这个儿子差不多,到处撒籽结果,皇子竟有二十几位,继位太子到现在也没选出来。
郁沐点头而笑,很赞同似的。“你只顾追着比炼跑了几百年,耽误了多少暗许的芳心,现在三剑集齐,赤琳的事也该解决解决。”
东天云轻嗤,瞟着他道:“我竟猜错你今日的来意。没想到你是来替赤琳做媒的。”
这话倒让郁沐现出一丝赧然,随即他一拂飘在肩头的发带,很洒脱地说:“自然不是,三剑毕竟乃先祖遗物,我神往很久,哪有不来看看的道理?”
东天云挑起眉梢,对他这句“先祖遗物”有些反感,“只要你能拿起一把,我就将这三剑赠你。”
郁沐呵呵干笑了两声,“虽然明知你有十足的把握,我还是想试一试。”
东天云起身,袖子一拂,锵的一响,三柄叱咤神魔的圣剑便并排列在桌上。香苏也瞪大眼看,要不是知道一柄汲风就毁了灵泽山,威力可怕,她早凑上前去摸一摸了。这三柄剑的模样令香苏有点儿失望,黑黝黝的,全无光彩,花纹虽然精致,因为陈旧毫不起眼,若非知道是圣物,君上拿一把给她当法器,她非哭了不可。
郁沐站起身,盯着三把剑看了一会儿,香苏也紧张地看着他。虽然她对轩辕三剑全无好感,也明白这位天族皇子说的没错,算起来的确是他祖上的东西,可她还是不愿意郁沐真的拿走。她虽然还很抗拒认了司金当君上,但新君上对她很够意思,面对外人她还是维护新君上的。
郁沐选了最小的天魔剑,把全部灵力集中到右手去握天魔的剑柄,天魔剑如有生命般全身震动,像是在努力摆脱郁沐的掌握。郁沐紧握的指缝汩汩冒出了血,掌心想是被天魔的剑气所伤。他越发加重灵力去握紧,天魔剑不屈地发出嗡嗡的铮鸣,突然天魔剑铿然弹出剑鞘半寸,戾气爆发,郁沐低呼一声,有些仓惶地松开手,手心血肉模糊。
东天云看也没看他一眼,倒是很怜惜地拿起天魔剑,从袖中拿出丝帕细细地擦拭,还安抚般轻拂剑身。
香苏有点儿无语,就算郁沐不讨人喜欢,君上也不能对他这般无礼吧?她这个还不算通人情世故的都有点儿看不下眼了。
郁沐苦笑了笑,想用灵力恢复伤口,怎奈天魔戾气毁伤仙体无法当即复原。他从袖中扯出丝帕,可一手受伤包扎困难,东天云还是爱答不理地擦着剑,正眼不瞧。
“我来帮你。”香苏觉得这时候再不出声,也太过分了。
郁沐微微一笑,很自然地把丝帕交到走过来的香苏手中,香苏虽然笨手笨脚,包扎手心伤口并不困难,忙乱了一会儿还是妥当包好。
“谢谢。”郁沐道谢的时候嗓音放得很轻,香苏听了有点儿不舒坦。她摇了摇头,表示这是小问题不足言谢。转身准备走回刚才站的地方,她发现君上已经收回了三剑,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和郁沐。
“这就是让赤琳大发脾气的小姑娘吧?”郁沐好像没受伤也没被东天云的冷待,口气轻松地说。人也坐回椅子,拿起茶来喝,时不时用眼睛看着香苏笑,那笑容让香苏比听见他道谢更不自在。
“你消息倒灵通。”东天云冷冷一笑。
文昇这时候又出现,禀报说:“贤济公主来访。”
东天云啧了一声,没有说话,用眼睛看着郁沐。郁沐皱眉苦笑,“这丫头,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跑!”
东天云听了,哼笑地瞥着他,“你也是。”
郁沐被噎了一下,低眉喝茶。
“请进来吧。”东天云有些无奈地拉长了调子。
贤济也没用挪移,一路连跑带蹦地过来,嘴里还大呼小叫着什么,香苏对她顿时就有了好感。胜寰府里的人都半死不活,突然来个疯疯癫癫的,她觉得格外亲切。
“东天哥哥,东天哥哥,我要看剑。”跑近了才听清她在嚷嚷什么,也难为她一路反反复复地唠叨这么句话。
东天云对她并没疾声厉色,也没冷冰冰,有点儿教训般地轻叱道:“不得胡闹!三剑戾气甚重,你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