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青玉在武备修械所召见了刘定边,他们站在修械所东南的一个小丘陵上,下面的人将研制数月的武器推出库房,架在带有轮子的铁架上,阳光下像一排乌黑的铁筒,随着弹药手将火药添加完毕,圆球形的黑色炮弹被塞入炮膛,点火手,点燃引信几秒钟后,所有铁筒都喷出长长的火舌,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炮弹呼啸着,击中不远处的山林,大片树木在炮弹爆炸声中枝飞叶散。
刘定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们怎么会有这种武器?”
“朕刚刚研制出来的。”青玉轻叹一声,“夏将军是不是死于这种火器。”
刘定边点点头,他想如果前线有如此强大的火器,小小的棉城怎么会攻克不了。
“本以为我们能够抢到先机,没想到咸临人还是醒悟了。”
“王上是什么意思?”
“这东西二十年前咸临人就发明了,不过当时没人重视罢了,我能造出它来,也是看了咸临人的资料。”
“王上,臣有个不情之请。”刘定边俯身跪地。
“刘卿看上哪家姑娘了?”青玉开玩笑道。
“敌国未灭,何以为家。”刘定边咬咬嘴唇道,“我想王上赐我几套这新式火器,让我带到西境,也让咸临人尝尝炮弹的滋味。”
“这种火器叫做火炮,我给你准备了一百门,还有一万发炮弹,你在西境那边尽情使用,后续还会给你补充,替我好好教训咸临人,以慰大将军在天之灵。”青玉扼腕叹息道。
“臣万死不负王上嘱托。”刘定边激动不已。
“刘卿,我在光亨给你置办了宅院,起名刘将军府,给你仆从一百,侍女三十,夫人两位,你为国效力,我怎会让你没家。”
“王上,这如何使得。”
“有何使不得,朕把整个西境都交给你了,还舍不得一个小小庭院吗?替朕看护好夏卿用鲜血换来的土地。”青玉说完这些话独自走下丘陵。
安波路将拟好的远征方案,摆上青玉案头,孤灯清影下,青玉孑然一身,脸又清隽不少。
她拿起方案看了几眼,揉揉太阳穴道,“你念于我听吧。”
安波路便将方案一字一句读下来,到了紧要处,还跟青玉解释一番。青玉一言不发,只是闭着眼睛听,直到安波路读完。
“方案很好,很细致。”青玉睁开眼睛。“不过我想略作修改。”
安波路拿起笔道“王上您说,我立刻就改。”
“我想亲征。”
此言一出,安波路手中的笔掉在地上。
“王上,你怎么突然生出这种想法,你九五之尊之位,不可离开中枢啊。”
“有何不可。”青玉微笑道,“我的父兄都是征战沙场的军人,我想去看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
“将军有将军的职责,国君有国君的义务,王上你是国本,万不可轻举妄动。如果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安波路急得满头大汗。
“如果我死了,正好可以把王位还给龙旭,省得朝野中总有人说我牝鸡司晨。”青玉似乎笃定主意。
“王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天下人考虑,当年龙息老将军耄耋之年,在国家危亡之际,冒着声名落地,家族灭亡的风险,也甘愿承担起历史责任,拯救青丘于危难之中,让多少百姓免于生灵涂炭,现在青丘刚刚走上正轨,内外反叛势力蠢蠢欲动,王上再出意外,国家必陷入动荡,多少无辜人必会因此而死。”安波路跪倒在地,“陛下岂能因奸诈小人嚼舌根,而动国本呢。”
青玉当然知道安波路会反对她出征塞外,她还知道,如果明日早朝他宣布这个消息,反对她亲征的奏章明天晚上就会堆满她的案几。
但是她不得不去北冥,一则这光亨的宫禁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狱,将她困在其中,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一样,她需要换个环境喘口气。二则她的耳目从北冥传来沈月翔的消息,她压住内心的波澜已经两个月,可是北冥城竟然灭了,她与他之间那条微妙的线再次断开,但是青玉相信,他不会死的,当年弱水既然没有吞没他,如今绿焰也不能灼伤他。
“安卿,你起来吧。”青玉柔声道。
“王上若不打消这个念头,微臣不敢起身。”安波路决定死扛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