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陷入了可怕的静默,白天疯狂收割人头的士兵们满身酒精都化作汗水渗透出来,他们浑身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爬出来。
眼前这位衣服上沾满鲜血的人,显然跟白天那些或者拼命逃跑,或者跪地求饶的人不同,他眼睛中有鄙夷,有愤怒,有杀气,偏偏没有害怕,没有那些羔羊似的引颈就戮的百姓眼中的恐惧。
静默持续了半分钟,士兵望向台下,他们的火枪成堆摆放在一辆轮子掉了一个的木车旁,看守枪支的人的脑袋骨碌在另一侧的车轮下,他的躯体横卧在枪堆边上,脖颈处汩汩向外冒着血。
“混蛋!”有人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军刀,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效仿,东洲的武士刀制作精良,刀刃雪亮,在汽灯照耀下寒光闪闪。
两个胆大的按捺不住,跳下戏台挥刀向沈月翔冲过来,沈月翔的剑灵蛇一般从两人的身体中划过,一人从腰部裂成两截,一人从右肩左胁方向分成两半。
台上还没跳下的人不禁大骇,他们还没看清沈月翔什么动作,那两个平日里武力过人的同伴就命丧黄泉,要是换作海西人,恐怕就要夹着尾巴抱头鼠窜了。但是东洲人不一样,他们彼此看了一眼,一拥而上,沈月翔的身法如幽灵魑魅在人群中辗转腾挪,一时间血花飞溅,惨叫不绝,半分钟不到,汽灯下除了沈月翔再见不到活人。
夜风吹拂着戏台上斜挂的条条彩旗,汽灯随之晃动,沈月翔的影子跟着左摇右摆。
沈月翔回到藏身处时,秋阳和昆吾都在酣睡。
他将一盏油灯挂在窝棚顶上,深山老林的沟壑中便有了一豆灯光。
沈月翔到溪边洗净脸,又换上一身干净衣物,才唤醒两人。
“哇,你从哪里变出这些好东西的!”李昆吾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到摆到面前的酒食立刻来了精神。
“赶紧吃吧!”沈月翔这才感到缩在袖中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秋阳和昆吾几乎两天没吃东西,两人也顾不上形象,一顿狼吞虎咽,“月翔,你不吃吗?”秋阳问。
“我吃过了。”沈月翔脑海中还印刻着青川镇的死尸,他从没见过那么多死尸,人被杀得那么彻底干净,以至出现一个活人,都令屠戮者感到惊讶。
“青川镇的情况怎么样?”李昆吾喝了一碗酒,手里抓着半个猪蹄问道。
“你说的没错,他们杀了所有人。”
“什么,镇上那许多人没有一个活着吗?”秋阳放下嘴边的食物。
“活着的只剩下东洲人。”
“天正君的军队简直是怪物!”李昆吾说,“听人说他组建新军时,专门挑选孤儿和生活在社会底层备受欺压的人,把这些人训练成冷血的机器,为了锻炼他们杀人本领,甚至让新军担任行刑队,处决囚犯,这些人人性已经泯灭了,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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