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收起笔墨,乔鹤枝贴心的都让他不好意思懒怠了:“既然要出门我和你一道吧,也不算辜负下人的感激,定制了衣物后顺带去看看家里的铺子,一并把账本带回来。”
“和……和我一起?”乔鹤枝扬起眉,不可置信的复问了一句。
“怎么了?有不方便之处?”
“没、没有。”乔鹤枝连忙摇了摇头,生怕方俞反悔一般连忙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方俞笑着点点头:“去吧,收拾好了就直接去门口,我在那头等你。”
乔鹤枝转身出了门,在院门口顿了顿脚步,再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还从未和方俞一道出过门,今日能一道看铺子,原是做梦也没有想过的。
“丝雨,动作快些,别让主君久等了。”
男子素来是省事儿,方俞加了件厚实的大氅就往宅门口去了。
这当儿大门口已经套好了一辆小马车,原木色而制,车里独有一个垫子,陈设十分简朴,杵在方家的大红灯笼正门前,显得越发的寒酸。
雪竹见状立马训斥了人:“怎生套了这辆马车,主君如何好出门,糊涂!还不紧着去换了家里的大马车来。”
牵着马的小厮心中委屈:“小的不知是主君要出门,原是丝雨姑娘说正夫要出去才套的这辆马车,小的立马就去换。”
方俞叠起眉毛:“既已经安排好便就坐这辆吧,也省得折腾了。”
雪竹劝道:“这马车素日里下人出远门才用的,又硬又冷,夏日乘坐还贪个清凉,冬日可就受罪了。家里的大马车宽敞,上头又有暖炉子,正夫身体不好,坐着也能舒服些。”
“还是你想的周到。”方俞转而笑了笑:“那便赶紧去把大马车套上吧,待会儿公子过来了。”
马车夫拉着小马车折身回去,方俞看着马车摇了摇头:“小公子也未免太简朴了些,怎生还用这样的马车。”
雪竹小声道:“主君忘了,正夫是商户出身,入了商籍,不可乘坐华丽车马入城。”
方俞恍然,今下打压商人并不是嘴上说说,而是处处都在限制,虽然乔鹤枝已经是方家人,按道理来说已经随了夫家,但却也得在夫家两年以后由家里的主君带着去官府才能换成士籍,此前他都只能和主君同行才可乘坐大马车。
当然,只要有夫家庇佑担着,即使还没有到换掉商籍的时间,其实自己也是可以乘坐的,但乔鹤枝眼下在夫家的地位,他也犯不着以身试险去看被官府扣着了夫家会不会护他。
当初方家人其实也是农籍,地位并不似眼前,还是后来科举做了童生后才到官府入了士籍。
若非是商人子女不得科考,没有读书转换户籍的权利,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会通过联姻的方式改变户籍,去受诸多的腌臜气。
“主君久等了。”
方俞被传来的声音打断,回头瞧见乔鹤枝系了一件厚实的白毛斗篷,正是今早上在陈氏院子请安那件,许是过来赶的急,脸上跑出了两团红。
“你慢慢过来就是,才去套马车,还有一会儿。”
话音刚落,家里大大马车便过来了,方俞一瞧,可真是宽敞的很,木质做了雕花,棚顶和窗布都是上好且当冬时新的遮风布,两人垫着梯子上去,里头足足可以坐下五六人,中间放了炭火暖炉子,暖和的不比屋子里差,坐垫也缝制的又软又暖和。
方俞一屁股坐靠到垫子上,对乔鹤枝道:“家里这辆马车着实不错,这么冷的天出去一点也不觉得冷,以后你要是出门就乘坐这辆马车吧,比那小马车舒坦的多了。你也是,纵使不让坐华饰马车,也不至于老实到坐那般简朴的。”
乔鹤枝过着富足日子,却也是没资格做好马车,不由得多瞧了几眼家里的大马车后,朝方俞解释道:“昔时家里因马车遭人到官府诬告,家里赔了上百两银子才把事情磨平,此后父亲便教导家里人出门简行,索性就都坐清水马车,省的叫人拿住生些事端出来,我也习惯了。”
“过去是过去,以前是条件不应允,时下便不必操心了。”方俞把炉子拉的进了些:“来烤烤手。”
乔鹤枝轻轻点了点头,把两只手伸到了炉子前,离旁边的人近了些:“谢谢主君。”
“谢我做什么,这都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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