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空地里的民众们,基本上都饱饱的吃了一顿晚餐。
有年轻人结伴在白天的时候,经过血牙斯特和巴塔尔教士的同意,带了不多的钱币,跑到了镇子上的一个便宜市场中,给大家带回了一些能食用的蘑菇。
因此今晚的麦粥里多了些被细细切片的鲜美蘑菇,让民众们将总也吃不腻的麦粥,捧上了更高的地位。
他们哪里有如今这样顿顿饱食的机会啊,往年在各自的村子里,就连丰收之时,家里的长辈们都得眉头紧锁的算着当季的粮食能在奸诈的行商那里换到多少铜币。
这还算好的了,是属于拥有自己土地的自耕农的‘幸福’烦恼,往往迁徙来到村子晚的村民,只能去租种村里大户的土地,每年不仅需要给领主教粮税的同时,受到土地主的剥削。
甚至地里打的粮食,还得只能卖给土地的主人,如果不卖给他们的话,来年就不会续租给新来的农户使用了。
大家为了糊口,许多时候,只能忍气吞声的忍了下去。
农神的教士们许多时候也不管这种事情,毕竟对他们来说,只要农田有人好好耕种,并且丰收就行了。是否有人在里面受到盘剥,那也只是农户之间的事情。
对许多基层的教士来说,自耕农与租人农田过活的农户,其实区别不是很多。
队伍中的许多年轻人实在是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后,竟然还能有一天,过上如此‘富裕’,顿顿都能吃的肚子饱饱的时候。
或许,给他们赐下这些神赐粮食的巴塔尔教士,可能?或许?大概?跟之前人们见过的农神教士们不太一样?
巴塔尔教士什么都好,就是看起来每天都闷闷不乐的,紧锁的眉头好像从来就没有舒展过一样。
嗨,不就是一个村庄的村民被人掳掠走了嘛,一个偏僻村子最多能有多少人?有他们这支队伍的人多么?
不可能有他们人多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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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虽然不饿,但有脸熟的民众捧着放了许多蘑菇片的麦粥过来时,他还是笑着接了过来,并当着大家的面将滚烫的麦粥吹凉吃下。
“还不错!要是能再加些绿色的蔬菜就更好了!”
基尔这样点评着。
有跟基尔说过几句话的年轻农家女,立即兴奋的说道:“好的大人!下回我们会想办法找些蔬菜的!其实空地附近就有满是蔬菜的农田,本来白天的时候我们姑娘们想过去向地里劳作的人们买上一点的,但教士大人和斯特先生不让大家出去。”
基尔点点头:“是的,虽然有些遗憾,但其实那些在农田里劳作的人,并不是那田地和上面农作物的真正主人。他们只不过是被人买来强制劳动时间,被人看管的负债者罢了。至于不让大家出去,呵,看到那些辛苦被人拿鞭子驱赶的负债者就知道,这个多恩镇,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脸熟的姑娘有些懵懂,但还是点头接受了基尔的说法。
另外别问民众们手里为何有钱去买东西,之前基尔带人横扫盗匪老巢的时候,他默许跟他一起行动的年轻人们,除了大件的东西归公归他支配之外,其他类似从盗匪床铺、衣物、墙缝中找到的少量财物,都归他们自己所有。
对财富的渴望,不仅当时给许多拿起武器的年轻人带来了能行动的勇气,更让许多人勉强忘记了之前与盗匪厮杀时的惊恐恐惧感觉。不然被吓坏了的人们,估计连脚都迈不开。
之后在路上的这些天,这些落到年轻人手里的少量财物,经过包括但不限于的手段:赠送朋友、讨好异性、交易物件、打赌筹码、交换必需品等等过程,基本上流通分散到了整个队伍的民众手里。
而且基尔在队伍中偶尔激励人干活,也是与巴塔尔教士的神赐粮食一样,挥舞钱币与粮食,利用权威与利益,去驱使人去做一些麻烦的工作。
当然,考虑到整个队伍的安全几乎都靠基尔大部分撑着,因此虽然他也用钱去驱使大家,但更多的直接口头命令,民众们都会听从他的吩咐。
尤其是基尔这些天几乎不出差错和纰漏。
“这样,你给我再来一碗,有个朋友估计还没吃晚饭呢。”
基尔将空木碗交给对方,这个姑娘立即跑走又打了一碗过来。
点点头,基尔托着这碗冒着热气的蘑菇麦粥,从空地大门走出去,往靠近镇子一侧,避开火把照明的阴暗处走去。
那里正有一个中年男人正低头睁大了眼睛,几乎用微弱的照明光线,还有手指的触摸感觉,谨慎的用小刀在木头雕像上舞动着。
他是那么全神贯注,连基尔故意放重脚步的声音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