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大将军意气风发地走了。
“嗐——陛下到底是要靠着他打戎狄的。这大将军如此猖狂,你我且看来日罢。”
“陛下到底宠信大将军,只不过太子殿下那里也不知怎么处置了。”
数日之后,燕行和陆极一同上课。太傅是老相国吴同。
“子曰:‘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燕行摇头晃脑地背诵着。
他本就机灵,阴阳怪气的样子也不惹人讨厌。
吴同道:“做君子,像殿下这样便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燕行眨眨眼,问:“另一半呢?”
吴同捋了捋胡子。
“这个嘛,自然是反其道而行之。”
大将军回西北时,皇帝领着文武百官出来送行。
永宁也过来同陆极道别。
她昨夜没睡,熬红了眼,看着十分吓人。
芳信晨起时曾劝她多加妆点,也好不让别的公主笑话。
永宁道:“本宫与崽崽即将两地分隔。每每思及此处,本宫便心痛得不能自已,如何能有心情梳洗?”
芳信闭嘴不说话了。
陆极冷着软糯的脸蛋,行礼道:“劳烦长公主费心了。”
永宁不答话,只一味用帕子拭泪。
“还望长公主安康。”
他再拜一次,便同侍奉的人一道上了马,不再回头看了。
小男孩穿着做工精良的骑装,坐在一匹深色的小马上,倒有了几分小将军的样子。
芳信表情有些不好看,克制住不流露出反感的神情来。待到同永宁两个转进软轿,才道:“少将军此举,也忒伤人心。”
永宁拭着泪,久久不言。
“我这一生只为两个人流过泪,一个是我少年时便爱上的鲜衣怒马神采飞扬的少年,另一个是我视若亲子却渐行渐远的孩子。”
燕行被流放的时候,公主府新来了个琴师。
新的琴师名叫玄机子,自言是浮萍游子,家里死得只剩一个独苗侄子。听说这琴师也收了不少徒弟传承衣钵,可惜个个都只继承了一半本领。还有那等心术不正的,要暗中害他。
玄机子依旧是长公主素来喜爱的貌若好女类型,只是年纪上却比从前的那些要大上不少。
眼看着,已是将要凋谢的花了。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名贵的花在坠离枝头前都仍是为众人所追求的绝色。
玄机子亦然。
长公主爱极了他低笑时的样子。他抚琴、仗剑都有与旁人不同的意味。
秋声走过水榭时,便看见白衣的男子坐在里面弹琴。她读过书也识得些字,知道他在弹凤求凰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