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尘意之中,少年的手中,倏地出现一个玉瓶,同时也带着幽幽一声长叹,不知是寂寥,还是感慨,不过,却没有任何一丝疯魔癫狂之意。
玄黑玉瓶仿佛一个黑黑的深洞,黝黑而无光,默默而无言,刹那之间,却又变得气势磅礴,无数细碎光点化为漫漫玄光之丝,自玉瓶之中卷出,深深扎入四面八方的魔气之中,瞬间融为一体,落在九位天子的眼中,顿时显得恐怖森然,杀机无限。
诸位若尘天子顿时察觉,原本如鱼得水的魔潮,刹那间已是化为了迟滞的死水,甚至逼得各位天子不得不显出了大自在妙相。
“破魔之性?你不是疯魔尸鬼,而是公孙无止?破魔之性也不是司命刀所凝就?!”
沉沉的冷喝自重尘天子口中吐出,诸脉若尘天子的面色也逐渐变得沉凝,再无半分笑意,犹如深不见底的渊海。
少年道人笑了笑,只见六杆旗门已经在他身后缓缓消散,旋即淡然出声,“这宝贝来得不易,之前送了北疆两大妖廷入灭,也寻不到补充的机会,索性便碎在此处,能困各位天子难走,也不算亏了。”
话虽是如此说,不过少年的嘴角却是泛起了苦涩的笑容。
不心痛?不心痛才怪……不过自家大哥下了如此血本,不就是要将所有天子斩尽杀绝么。
虚天之中出现了六道金色印符,好像六颗焦雷同时炸响,明煌煌的“生死晦明幻灭”六个大字,宛若玉龙盘悬,玄光贯穿虚空,化为粗壮的牢笼。
诸脉若尘天子的脸色同时变得极为难看,哪里还不知道已是中了算计。
“你究竟是谁?”
重尘天子向下一指,粒粒心尘幻生而出,宛若狂猛到极至的风暴,向着变数的中心席卷过去,几乎同时,其它天子悍然攻向了六个符印,试图破困而出。
虽然两者都有刀道妙境,走得却是完全不同的路子,刀中无谎,是不可能认错的,除非……
重尘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喃喃出声,“只有一人,可以贯穿麒麟天的九种剑意,不过,她不可能在这里!”
天子的视线落到少年道人的身上,却见道子轻轻巧巧取下了额间骨玉,刹那间已然变回了一位灵秀的女修。
“为何不会是我?”金倌染微微颔首一礼,淡然开口,“事实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可不仅仅是我,只是我那大哥若是没有必要,总喜欢藏起点儿什么来……”一日一月已然悬于女修的肩头,放射着清澈的明光,似煌煌永明尽照梦矣,世间万物尽为尘泥,但见劫中命相寄,映与逝水长寂寂。
神魔之主居然自陷杀阵,当真下了好大的血本!重尘天子冷冷注视着灵慧女修,“你应该知道,你困住我等,同时也是困住了你自己。
哪怕疯魔尸鬼和无止刀君皆在赶来的路上,我等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面对天子的所言,金倌染却是掩着檀口轻轻笑了起来,一时间,花枝乱颤,仿佛于这沉沉的杀劫之中,晕开了一抹艳丽的清光。
“明明天子已经有了怀疑,为何却不敢说出口,反而还要接着试探,可是真的怕了?”
重尘天子当即变色,突围失败的诸位天子亦是眸中变得颇为晦涩,猜测当然是有,可是实在过于恐怖,令得各位天子冥冥中都不敢多想。
若是猜测成真,这麒麟天的劫争当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令诸脉大自在天子都笑不出来的笑话。
天子不问,灵慧女修却是兀自开口了,“我家宗主说了,各位既然是大自在天子,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
所以我也不妨告诉各位,这世间本就没有无止刀君,也没有疯魔尸鬼,甚至也没有什么双英,一应人族的道子,都是我家宗主假扮的,就是为了唬住妖魔两方,以至谋断失误!”
混账东西!诸脉若尘天子只觉得魔识之中,刮起了无边风雪,当即将自家给冻了个剔透,少数几位天子的眸子更是猛然变得通红,似是难以置信。
体面?这等体面又有什么用?
“好一个刑天之主,原来这才是第三次渊劫最恐怖的真相!”恍惚间,重尘天子只觉得隐隐有些天旋地转,这是他自入魔以后,从不曾有过的感觉。
眼下已经再无其它余地,只能尝试尽快破劫而出,然后死守虚天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