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钺坐到了车前面,和福伯并排坐,微风拂面,把他心里的郁闷之气吹散了几分。
福伯看自家少爷又输了,都见怪不怪了,他语重心长劝道:“少爷啊,成了亲以后,要多听媳妇儿的,准没错的。”
宋钺:……
牛车里,贺境心神清气爽地舒了一口气,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画了一张地图。这简略的地图,把大晋画了个大概,他们当然不可能有详细的舆图,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
此时地图上,有几个地名被着重圈了出来,东都便是其中之一。
这地图,是贺从渊去世后,贺境心发现了那些书信之后,根据书信上提到的地点圈出来的。
贺从渊的那些信,并不是来自于一个人,地名也都是用的代号,她根据信上的一些蛛丝马迹,确定了几个地方。剩下的几个,却是从左相府壁龛里找出来的,父亲写的信上圈出来的。
父亲写给左相的信,依然有很多暗语,但可以知道的一点就是,左相一直在让父亲找某个东西,小时候父亲隔三差五总会消失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是去找东西去了。
父亲给左相的信上,很明确的提到了一个地名,就是东都,再具体一点,是东都谢家。
贺境心本来不打算去费心查父亲的书信,她有他自己的人生路要走,父亲既然什么都没有和她说,那就说明父亲并不愿意让她和影心踏足他们不知道的那个世界。
所以贺境心在拿回父亲的信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驱使她打开的原因,是在宫中,皇帝忽然改变主意,一定要坐实她和宋钺的婚约,还有他反常的询问贺影心年龄一事。
这还不是最反常的,最反常的是皇帝赐下的玉如意,被宋钺摔碎,之后就迫不及待的下达了旨意,贬宋钺去大晋东部的青州,并且还是即日上任。
这种种举动,无不在说明一点,皇帝希望他们离开长安,越快越好。
贺境心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不喜欢对所有事情刨根问底,与她不相干的,她懒得费心思,但如今,她自己似乎被人放在了棋盘上,这种时候,只有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够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和妹妹。
所以,贺境心打开了父亲的信,从信上圈出了东都洛阳这个地点。
巧的是,他们此去青州,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会途经洛阳,只不过水路是绕着洛阳城而过,陆路是要穿行洛阳罢了。
贺境心收起地图,小心地塞了回去。
就在这时,牛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不多时,就响起了宋钺的声音,“这位姑娘,为何拦路?”
贺境心掀开青灰色的帘布看出去,就见牛车的前方,站了一个头戴兜帽的年轻姑娘,她的兜帽很大,几乎挡住了她的上半张脸。
贺境心望出去的时候,那姑娘似有所感地朝着贺境心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
贺境心愣住了。
那姑娘却像是确认了什么,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抬手,将罩在头上的兜帽落下,她被挡住一半的脸就完整的露了出来。
宋钺看着那姑娘,眼神有些茫然,随后震惊,不敢置信,“你……你……”
姑娘看向宋钺,冲宋钺笑着福了福身,她道:“民女张满,见过宋大人。”
“张满?”宋钺惊道,“你叫张满?你怎么可能……你明明是……”
“大人,民女张满。”那姑娘强调了一下。
她说完,径直走到了贺境心面前。
贺境心四处看了看,然后伸手,一把将那姑娘拽进了青灰色的帘布内。
“继续往前走!”贺境心道。
宋钺还一脸错愕,福伯已经扬起鞭子,驱赶大牛继续往前走了。
不远处的茶寮里,只剩下一老一少的祖孙两个在等待新的茶客。
*
牛车内,贺境心和自称张满的姑娘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