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永嘉的眼泪便情不自禁掉了下来,“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兰舟公子你这么好的人,为何要遭这些罪?难道……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杜玉书苦笑,“除非……这世上有能医百病的仙丹。”
永嘉听了,不由一阵愣怔,忽然道:“有,世上真的有能医百病的仙丹,我曾在一卷古籍上见过。”
杜玉书显然没有当真,“刚才那曲兰舟没吹好,让公主见笑了,我再为公主吹奏一曲吧。”
永嘉却认真地道:“那卷古籍,是我小时候在父皇的书房里看见的,不过那时我还小,竹简上很多字都不认得,只认得云之西有仙山,仙山有圣果……我问父皇那是什么意思,父皇说,只要找到圣果,就能百病不侵长生不老。”
杜玉书先是一怔,随即笑意蔓上他的脸庞,“我是个福薄之人,世上即便真有如此仙丹,只怕我也无福消受。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有生之年碌碌无为,活得毫无意义。”他说罢,横萧而奏。
箫声悠悠,永嘉痴痴地看着他,她想不明白,像兰舟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为何命运如此多舛,实在是苍天无眼。她方才所说,全是实话,她是最受宠的公主,那会还小,随意出入皇帝的书房,见那卷竹简摊在御案上,半扒着身子在案上认竹简上的字,皇帝当时也不以为意,只叮嘱她不可告诉别人。但这竹简她也只是见过一次而已,自那后再也没见过。
看兰舟公子的意思,大概根本没当真,永嘉有些懊恼也有些失望,大概自己在兰舟公子眼里,只是个不谙世事还没长大的孩子,她所说的,他只是当笑话听听而已,如果他能亲眼见到这卷竹简,他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了。
李飞麟一路策马狂追,却连步云夕那匹乌孙马扬起的尘土也没见着。上月在骊山时,听闻她忽然大病一场,他担心之余,又隐约觉得奇怪,明明之前一起打猎时还好好的,为何第二日便病倒了?但以他的身份,又不便探视。回长安后,他曾借永嘉的口打听过,只说她大病初愈,到郊外的别业静养了。可没过多久又有传闻,说她是因为恼靖王成亲后仍不忘柳乘月,一气之下跑到洛阳的别业了,此后便一直没有消息。
他又担心又牵挂,却苦于身份什么也不能做,今日忽然见她现身,才知她回了长安,也没多想便追了上来。他只想亲眼看看她,问她一句是否安好。
不多久便到了春明门,他招手问守门的小吏,方才可有靖王府的人过去,小吏一见是燕王问话,忙殷勤地回有,小半个时辰前进的城。
李飞麟一听,顿时泄了气,靖王府所在的胜业坊,离春明门不过一柱香的光景,这会儿多半已回府了。他懊恼地拍了一下他的胭脂马,“没用的家伙,平时好吃好喝地伺候你,关键时候却指望不上,要你何用?”
“你无端打它做什么?”却是玥宁追了上来,“跑得这么急,可是有事?”
“本来有的,现在没了。”李飞麟没好气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玥宁哈了一声,鄙视地看着他,“你太不够朋友了,一大早拉我起来去放纸鸢,我二话不说就去了,你倒好,扔下我说走就走,还问我跟着你做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李飞麟确实觉得自己不够朋友,“是我不对,走走走,我做东,喝酒去!”
两人刚走了几步,一名右骁卫小跑过来禀报,说是查到了有关玥宁世子妹妹的消息,西市一家客栈曾有人见过一位脸上有红色胎记的胡人女子。两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吩咐带路,直奔西市。
那名右骁卫说的客栈,正是有朋客栈,店小二绘声绘色地向两人讲述那晚自己如何被她的红色胎记吓了一跳。
“要是没有那胎记,那可当真是一绝色美人啊,那胎记红得胭脂似的,从这儿,一直到这儿……”他在自己脸上比划着,“哎哟,多可惜呀。”
这样的胎记,是玥月没错了,玥宁忙问道:“她当时可是一个人?在这儿住了多久?”
“不是一个人,有好几个同伴,大概住了两个月光景。”
“然后呢?她去哪了?”
小二眨了眨眼,“然后就走了呀,至于去哪了,小的可不知道。”
玥宁大急,一把抓住小二的衣襟,几乎将他拎了起来,“你怎么不问问她去哪里就让她走了?”
小二吓得两腿发软,大呼饶命。李飞麟心知他越是着急,越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于是道:“玥宁,你别把人吓坏了,放他下来,我来问。”
李飞麟有办案经验,很快便问出些有价值的线索来,得知他们一行有六七人,当时包下客栈的一个小偏院,从北边来长安,做皮货生意。
“那他们走的时候,那些皮货全都卖掉了?”
小二回忆了一下,“倒是没有,不过他们好像也不大缺银子的样子,对了,他们走之前几天,曾向我打听过在西市买一个铺面需多少银两。”
如果那伙人当真在西市买了铺子做皮货生意,那就好办了,李飞麟当即道:“走,咱们去西市瞧瞧。”
却说步云夕打马回城后,便和小妖四人直接去了云来铺。
“如此看来,杜玉书知道的并不多。”步二听完步云夕说了与杜玉书见面的情景,一边摸着小胡子一边分析,“他一句都没提到长生果的事,应是真的不知道,杜川当年到底顾忌着那个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