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电话簿的当儿,一阵雷鸣后出现的黄色闪电,象个大拳头一锤砸在房顶上。与此同时,电视机、立体声收录音机都开启了,电灯忽明忽灭,储藏室里传来真空吸尘器起动发出的微弱的嗡嗡声。
巴利挣脱妈妈的手,跑到窗前,兴致勃勃地‐把扯起窗帘。正当他把窗帘扯起时,令人奇怪的是,室内又宁静起来,电视机和收录音机不响了。真空吸尘器的声音停了,甚至连风声和远处传来的昆虫鸣叫声也听不见了。
接着,吉丽安听见象……爪子在爬的声音。
似乎是许多爪子正在爬过房顶的瓦面,可能是兽爪,是那些长长的手指甲或脚趾甲的锐利而又急促的搔挠声。
她盯着头上的天花板。目光跟着爬挠声响的方向转,后来这些声音移到烟囱时便止息了。
不久,爪子又开始从烟囱往下爬。
吉丽安急忙冲进起居室内,朝风门奔去,无论如何得把烟道关住。巴利在后跟着,还是鲜蹦活跳的。
&ldo;进来呀!&rdo;巴利对着烟囱喊道,&ldo;进来呀!&rdo;
爪子声沿着烟囱内壁传下来了。吉丽安向风门扑去、砰地一声把它关上。突然间,一声粗厉的嚎叫似乎连房子也给震动了。一道橙黄色的光芒照亮了房子的每个角落,所有窗帘都哗地一声扯开了。
吉丽安扑在地上,用手捂着耳朵,电视机哇哇地叫开了,立体声收录音机的转盘也转动起来,扬声器里传来约翰尼&iddot;马西斯用狮子嚎叫般的嗓门唱的&ldo;机会有的是&rdo;的歌声。
吉丽安拖着巴利向电话奔去。
这时,她睁大双眼、流露着恐惧的目光。她找到尼亚里的号码,把听筒拿近耳边,听到的不是呜呜声,而是巴利用木琴弹奏的五个音调的旋律。她轻轻拍了一下电话托架,才听到阵阵象蜜蜂发怒时发出的嗡嗡声。于是,她拨动尼亚里的号码。此刻房内的灯也作起怪来,一会儿是若明若暗的淡红色,一会又变成刺眼的蓝白色。按着,电话铃响了。
&ldo;喂?&rdo;一个女人问。
&ldo;厄亚里吗?&rdo;吉丽安用受惊的嘶哑嗓门问。
&ldo;他不在,&rdo;罗妮结巴着说:&ldo;我是他的妻子,请问您是哪位?&rdo;
室内的电荷已经非常之大,似乎连房里的空气也是热烘烘的,到处充溢着可怕的嗡嗡声,就象个带有几千伏电压的巨型高压线路塔倒伏在房顶上,使房子充满了电荷,以至‐‐
真空吸尘器就象在单人牢房里受拷打的囚犯似的,发出恐怖的尖叫声。立体声收录音机的扬声器振动起来,叭地一声爆裂了。
一只金属烟灰缸飞起来,盘旋了一会,悬在热得可怕的空气中。她再次听到房顶上响起哗啦哗啦的音响。
吉丽安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如坠五里空中。电话从手里掉下来。她俯身捡拾时又滑倒在地板上。巴利在哪?‐‐
&ldo;巴利!&rdo;
真空吸尘器象个胡作非为的人似的自动地闯进屋里,嚎叫着从地板的另一边朝她冲来。当她闪避开后,它拐过弯再冲过去。后来,吉丽安终于跑开了。在令人恐惧的砰砰嘭嘭的闹声里,在位人丧魂落魄的眩目闪光中,吉丽安弄不清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巴利他‐‐
&ldo;巴利?&rdo;
她隐隐约约地听到发自巴利的欢笑声。笑声来自厨房,但吉丽安走不动了,只好使劲地向厨房爬去。
电冰箱在剧烈地抖动,箱门已被震开,里面的灯光象痉孪似的骤暗骤明。
她看见儿子了。他正匍匐在地板上,向开着的小门爬去。当爬到那狭窄的小门时,便竭力往外挤出去。
吉丽安一口气往前冲,一把抓住巴利的脚,死劲的往里拖,使他顺着地毯倒滑回来。不知怎的,她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带着电荷的黄铜味和潮湿气。
不一会,似乎又有某些东西在摄走巴利,某种力量正把他往屋外拽去。
&ldo;放开他!&rdo;她喊叫起来。
吉丽安咬紧牙关使劲往回拉,孩子的身躯一来一去地移动了好几英寸。
吉丽安死死抓住儿子不放,直到她清醒地意识到,再不放手,孩子就有脱臼的可能时,才含着泪水松开手。就这样,巴利从妈妈的手中滑出了那道小门。
转眼之间,便无影无踪了。
吉丽安从地板上把身体支撑起来,撞开厨房门,踉踉跄跄地走到后院,但到处都看不见巴利,只见那龙卷风状的东西还在房顶上空盘旋,仿佛要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它不时迸发出短促的强光。
随后,那团云块缓缓地离开了,并消失在夜色之中。吉丽安只顾拔脚追赶,至于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微念发安然也危险后果,她更是满不在乎。她追呀追!直追到一个巨大的阴影前,被两条巨大的臂膀挡住去路才停下来。此刻她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一头栽倒在布满茬子的玉米地上。
当她张眼看时,原来挡住去路的巨大身躯是个稻草人。它正俯首凝视,脸上还露出微笑。她用手拍它的双臂时,稻草人轻松地摆动几下。
巴利不见了。
吉丽安躺着躺着,便愤懑地呜咽起来。当她满面泪痕地仰望天空时,只见一颗孤星由白变蓝,然后又转为红色。
不久,这颗星星也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