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雪:“……”
他竟不知该说是师弟的回答太耿直,还是他给师弟的感觉太耿直。
“世间事哪里说得准?我当年……不也因为沾染满身浊气,说不清道不明吗?”
“你不会入魔。若是你被迫入魔,我只会倾尽全力助你脱离浊气。即便你是主动入魔,”谢折风一字一顿,“我不能看着你为祸苍生,也不可能为了苍生对你出手,所以我会拦在你的面前,直到你杀了我。”
安无雪久久无言。
他心间好似被什么轻轻地挠了一下,还是和先前一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麻之感,但又不是难过。
所以……千年前他一路拼杀回落月峰,若是在山门前遇到的是真正的师弟,而不是心魔,他会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吗?
安无雪双眸微湿。
他不知自己是在触动耳边的话语,还是在心疼当年分魂斩我的师弟。
谢折风见他不语,反倒渐渐变了神色,眸中闪过痛苦。
谢折风也想起了记忆中山门前的那一刻。
可他想起的不只有那一刻。
他压着嗓音,说:“我曾经同你说,你若是疼了,要告诉我,可我——”
师兄从不说疼。
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和“他”说“我好疼”,等来的却是冰凉剑光。
谢折风很想干脆不要脸面地缠着安无雪,直接问对方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但想到这些过往,他根本没有任何脸面提其他。
他踌躇不言,只听安无雪说:“你又在懊恼从前?我昨日是白骂你了?”
“我……”
“就算是知道真相之前,我都与你说过,我不怨恨你。更何况是现在?”
安无雪不想谢折风再自责,赶忙转回话锋:“言归正传,我知你或许是想帮我的……”
他之前同谢折风说话,总是会先行撇清关系。
如今……不会了。
“若是别的,我也就寻你助我了。但此事需要我自己来,不能假任何人之手。”
谢折风听在耳中,却没发现哪里变了。
在他心中,他替安无雪做任何事情本就是理所应当。师兄若是不寻他相助,才让他伤心。
他细细听完,问:“师兄是想以此震慑两界,遏制两界对你复生的猜测?”
安无雪点头。
“你虽没和我说昨日出寒剑光做了什么,但我猜也能猜得到。若是从前……或许我会觉得,现在早已不是仙祸之时,我归来后本就没打算继续做什么首座,赶紧把此事终结,我便归隐山林,其他人怎么猜也无所谓。”
“但我现在又觉得,既然回来了,那便回来得彻底。为祸之人想让两界觉得我是被傀儡术复活的,我干脆大摇大摆地杀鸡儆猴。”
安无雪先前还在疑惑,为祸之人既然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还想把祸事栽赃到他的身上,却又为何把往事也一起揭露?
如果往事不曾澄清,他还是那个修浊入魔误入歧途的安无雪,岂不是更好栽赃他吗?
但傀儡术蔓延一事让安无雪想明白了。
他说:“我大抵能猜到为祸之人的谋划了。其实你两百年前出关之后,就一直在查往事,还寻到了养魂树。哪怕一两百年查不出来,一两千年甚至是几千年,总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