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歌这一耳光打的很重,战祁被她打的偏过头去,侧脸隐在暗影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脸上微微有些发疼,可是比起这点疼,他更疼的是心里,还有她那句“我们完了”。
她曾经无数次的跟他解释过,自己从来没有害过白苓,也没有给过她什么信,可那个时候他却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也没有相信过以她的人品,绝不会做出那么狠毒的事来。
白苓死前,曾抓着他的衣领对他说:“宋清歌,是宋清歌……”
她甚至都没说清楚宋清歌到底做了什么,只是单凭她提到了宋清歌的名字,他就固执地认为一定是她害了白苓,甚至不惜用尽一切手段逼得她走投无路,只为报复她当年的“心狠手辣”。
他用了八年时间,毁了宋家,也毁了她,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她真的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无辜,错的人一直都是他。
战祁抬头看了她一眼,抓着她手腕的手依然没有松,还是在叫她,“清清……”
仿佛到这一刻,除了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已经说不出别的了。
而宋清歌只是看着他,伸手用力把他的手拉开,绕开他向外大步走去。
病房门就这样在他面前关上了,宋清歌出去的时候还是小步走,可是她越走步子越快,到最后几乎成了小步跑,脸上满是惊恐和痛苦,就好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着她一样。
琴姨仍然老泪纵横的跪在那里,看着那两个人,哭的更厉害了,哽咽的叫了他一声,“先生……”
战祁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哑声道:“你先起来吧。”
说完,转身便拉开门向外跑去,他追出去的时候,宋清歌刚好进了电梯。
“清歌!”
战祁大步追上去,伸手按住按键,着急的想要把电梯停下来,可是他终是看着那扇银色的缓缓的合上了,电梯门最后关上的时候,他看到了宋清歌眼中落下来的泪,无声无息,却震人心魄,揪得他整颗心都疼了起来。
直到电梯门在他面前彻底关上,他才终是无力地闭了闭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一次,他恐怕是要彻底失去她了。
*
宋清歌从医院里出来之后,随手打了个车便回铃园了。
路上她一直靠在窗棱上,出神的想着方才琴姨所说的一切,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不觉的就落了下来。
白苓出事的时候,她其实并不在家,那个时候她还在上学,跟着老师去一个工厂参观,回来还想着对父亲说,以后自己也要开一间工作室,想要拥有自己的品牌。她不懂经营,只想专注地搞设计,回家的路上,她都满心欢喜的想着要如何对父亲说自己的想法。
可等她回去之后,得到的却是白苓已经死去的消息。
她见过那个笑起来清浅而又温和的女子,总是喜欢穿白色的裙子,和她的名字一眼清雅。知道白苓死的那么凄惨,她自己也觉得很难受,甚至还偷偷躲起来哭过。
倒不是因为她多么圣母,而是因为她知道战祁有多难过,她哭,其实是为了他。
那个时候战祁过得浑浑噩噩,虽然不至于彻底颓废,但每天眼睛都是猩红的,看着她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起初并不知道他那样的眼神从何而来,还以为他是因为白苓的死所遭受的打击太大,所以对世界都是那样仇视的目光。
但尽管如此,她依然不惧他的敌视,勇敢的迎向他,在白苓死去的第三个月时,她鼓起勇气向他表白,提出和他在一起。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那时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戳向她,让她害怕的低下头。
她以为他会拒绝,就在她已经做好了告白失败的准备时,他却忽然说:“好,我答应你!”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他,却只在他眼中看见了坦然和坚定。或许是她那个时候开心过头了,以至于她始终没有察觉到他眼中强烈的恨意,只看到了他的决然。
她就这样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每日每夜的盼望着和他结婚的那一天。起初她也怀疑过,他那样爱白苓,这样轻而易举的答应和她在一起,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
可是能和他在一起已经是她最开心的事,就算是草率,她也认了。
再之后,便出了她和时豫同时被绑架的事情,缅甸海的海风卷起她的头发时,她曾悲哀的想过,再深的夫妻感情,终究是抵不过亲兄弟的安危,更何况她还没有嫁给他,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未婚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