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丢下手中的纱遮:&ldo;这里是我的地方,放一年多了,把它收拾出来。&rdo;
&ldo;好。&rdo;
她说完,细细地环顾四周,这个院落并不大,却很齐全。正堂有十把红木圈椅,两把配一个漆竹的高脚茶案。案上摆着瓶子与香插。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副海棠图,那工整的笔法和风流的造型姿态,一看就是出自宋简的手。
图下供奉着一尊白玉观音像。香炉里的灰似乎已经被风吹干净了,只留下三根香柄倒在炉中。
从正堂的后面穿出去,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后庭。
庭中又一口井水,井旁错落地种着四五株芙蓉,苍劲的树干一看就是上了年生的树,树上缠绕着坚硬的藤蔓,其上结了果实,虽然是被荒置在这里,草木却生得繁茂。欣欣向荣。
其实,只有是宋简的地方,无论是在公主府,还是青州的西桐堂,抑或是这个地方,都很相似,他的审美有执着地方,比如他喜欢花草风流的姿态,喜欢鸡血石妖异的纹路,喜欢老根雕架的沉厚。
这莫名的给纪姜以安心。
她从井中取了水,拧了一张帕子走回正堂,先将一把圈椅仔细的擦干净。
&ldo;你坐吧。&rdo;
整一个白日,纪姜都在做洒扫的活。她将长发松挽在肩后,至黄昏时分,也已经松散地殆尽了。天气暑热,汗水打湿了脸旁的长发,贴在她的面上。宋简在书案前分染四五只新笔。他做的很细致,待最后一只湖笔软开,他的手边推来一盘石青。
&ldo;你试试吧。&rdo;
宋简抬头,纪姜挽着袖子立在书案旁。
&ldo;我去给你铺一张纸。&rdo;
说着,她转身去了后面的书架,书架上的书还没有整理,灰尘也不及清理,她蹲下身子,裙尾铺于地,遮住了她的绣鞋。她的腰弯得很低,终于从书架的最底层拖出了一叠生宣。她将第一张染尘的取掉。撑开一张,弯腰铺到宋简面前。而后什么也没有说,从新拿起拂尘,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待到夜落下来,纪姜才终于从后庭走进来。
她将将洗过了手,一面走一面用白绢擦拭,而后靠在他的脚边抱膝坐了下来。
&ldo;怎么停了。&rdo;
&ldo;太累了,想陪你坐一会儿。&rdo;
夜风从侧面的窗户透进来,草木朴实的香气萦绕进堂中。吹凉了她被汗水浸湿的脊背。
&ldo;宋简,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信。&rdo;
&ldo;什么。&rdo;
纪姜仰起头的,将后脑勺枕在他的椅背上,实现将好落在那副海棠图上。她重新点了檀香,燃起了蜡烛,跳跃的烛光将图下那尊观音像照得一时明一时暗。
&ldo;二十三年来,这是我最开怀的一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