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会把贪婪带给你。&rdo;
黑暗第一次出了声,淡漠的,冰冷的,仿佛在说一件再渺小不过的事了。埃莫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以清楚地看到玻璃罩里的大脑一阵猛地颤动,机械眼睛的蓝光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ldo;……啊哈&rdo;机械合成音非常尽职地将埃莫森那颤抖的情绪给模拟出来:&ldo;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不对劲呢你这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rdo;机械发出刺耳的大笑,埃莫森猛地抬起头,望向遥远的虚空:&ldo;斯林,看来这次又是我赢了‐‐我原以为这又是一场你我之间的博弈,看究竟谁坚持的进化之道是正确的,是你的&lso;后天&rso;,还是我的&lso;先天&rso;‐‐没错儿,这本该是一场战争,我们在下一盘棋,但是你绝对不会想到,在下棋之前你已经输了……不不不,是我们都输了,因为‐‐&rdo;
埃莫森的声音戛然而止,机械眼睛的蓝光蓦地灭了,整个机械人型像是坏掉了般悬浮在营养液中一动不动。
黑发青年起身向外走去,他的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恣意的优雅,黑暗中响起的脚步声极其规律,像是被机器丈量般精确到一秒一毫。懒惰来到门口,磁力门自发地滑开,门外同样是一片黑暗:正太将脸埋在他的兔子身上,只露出一双金色的兽眼在闪闪发光;执事姿态恭敬地守在一边,右手靠在胸前,白手套与黑色燕尾服形成鲜明对比;灰发少年双手插在裤袋里,脸上露出一对小酒窝,笑得一派天真无邪。
魔王微微侧头撇向埃莫森所在的方向,声音低沉:
&ldo;是的,这是一场战争。&rdo;
在醒来之前,聂驳古就感觉到一种极其让人不舒服的视线,那种视线对他来说相当地熟悉,因为在第七区的时候,前几区的人都是用这种像是看除不掉的害虫的眼神来看他的。
聂驳古睁开了眼,然后就见到了那股视线的主人。那是一个很美艳的女人,相貌意外地让聂驳古感到熟悉,但是他怎么回忆都想不出在哪里见到过那一头黑色的短发,还有那双写满了憎恶的蓝色的眼珠‐‐聂驳古甚至觉得,自己在她眼中就是一具布满蛆虫正在腐烂的尸体什么的。
聂驳古就那样看着那个女人强忍着厌恶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
&ldo;我是兰纳。&rdo;
蓝色的眼中翻卷着黑色情绪,自称兰纳的女人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像是被挤出来的。
&ldo;我们来做吧。&rdo;
第70章sixty-eightchild
一觉起来,一个美艳的女人来到你的面前,向你发出邀请。
聂驳古觉得他再也找不回当初那正常男人该有的冲动了,他对此的反应仅仅是掀了掀眼皮子,有气无力地说:&ot;你想死吗?&ot;
聂驳古很平淡地陈述事实,但这很显然激怒了兰纳。兰纳的眉头先是高高挑起,然后死死皱着,眼中翻卷的黑色情绪简直想要将对面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燃烧殆尽。
&ldo;你以为,&rdo;兰纳伸出手,鲜红色的指甲轻轻地划着聂驳古的下巴,带着危险的亲昵感:&ldo;我很想碰你么?&rdo;
永远无法忘记,当她诚惶诚恐地被家主召见的时候,迎接怀着终于被兰纳家重视的欣喜心情的她的却是一群冰冷的仪器,她被按在仪器上,机器将尖端刺入她的眉心,很痛很痛,比当初被兄弟姐妹们拿针扎入十指时还要痛。在她的惨叫中,有人像是在评论市场上的猪肉分量一样不含一丝感情地说:她可以。
那先生就带走她吧。家主如此微笑着。
于是她就这样被送走了,之后的记忆一直都是一段空白,那是被深度催眠的后遗症。噢,她算漏了,期间她有一次的清醒,可她却怨恨为什么要记住那一刻,为什么不干脆将所有的都忘记‐‐忘记她被糟蹋的那一刻,忘记那个毁了她的男人,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她还是兰纳家族里一个不起眼的庶子,小心翼翼地生活着。
‐‐谁也无法理解,当一个少女好不容易从死亡的混沌中清醒过来,得知面前两个染血的婴儿是她的孩子时,该是一幅怎么样的心情。
女人妩媚地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ldo;我想你有必要认识到你现在是我的囚徒这个事实呢,现在可不像是你在诺顿星那么舒服了,再没有数不清的女人被选出来让你为所欲为了。我其实很想将你身体的部位一块块地切下来,这样在性交的时候,说不定我可以大大减少碰到你身体的几率了,反正你只有留下那活儿就可以了,那是你唯一的存在价值。&rdo;
&ldo;那就不要碰我。&rdo;聂驳古无视下巴处的刺痛感,语气平淡带着认真建议的意味:&ldo;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勉强我和自己?&rdo;
&ldo;那当然是为了&lso;造神&rso;。&rdo;兰纳的表情张扬而恣意,眼底燃烧着野心:&ldo;就像是我那两个可爱听话的孩子斑鸠一样,创造一个、两个……无数个&lso;神&rso;‐‐神掌控世界,我掌控神。&rdo;
&ldo;……你是贪婪的母亲?&rdo;聂驳古直勾勾地盯着兰纳,他的表情难以言喻。
&ldo;不是、不是、不是!他们是斑和鸠!不要擅自给他们起名字,你没有资格!&rdo;一阵刺痛传来,聂驳古感到下巴与脖颈的交界处流下一片滑腻。兰纳的指尖划破了男人的皮肤,鲜血将那指甲盖上的红色染得越发亮丽:&ldo;只是我的斑鸠!&rdo;
聂驳古恍惚地看着兰纳,眼前的兰纳是过去埃莫森送到他面前无数女人中的其中一个,她还活着,如此鲜明的愤怒,如此鲜明的怨恨,如此地、鲜活‐‐
男人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喃喃自语着:&ldo;你没有死啊……&rdo;
&ldo;很遗憾。&rdo;兰纳一字一顿地将字咬在牙齿里,指尖死死地挤压着聂驳古的伤口,表情已经从扭曲开始向狰狞转变:&ldo;我。还。活。得。好。好。的,好得甚至能将你请过来做客‐‐&rdo;
&ldo;对不起。&rdo;
兰纳僵住了,那声道歉来得如此突兀,如此的、不真实。
聂驳古极轻极轻地说:&ldo;我没有想过要杀死你们。&rdo;
不管怎么样,身为&ldo;凶器&rdo;的聂驳古始终是直接造成她们死亡的直接原因。逃避了这么久,他终于面对这一切。
&ldo;……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rdo;兰纳嘲弄地勾起红唇:&ldo;你难道觉得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将一切抹去了?又或者是,你想说&lso;其实我也是受害者所以可以放了我&rso;吗?该说你天真过头呢,还是说你那将所有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的行为让我恶心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