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淳纵身扑上去压住了沈嘉礼,和他脸贴着脸说道:&ldo;我不给你做儿子,不过我也不会离开你。&rdo;沈子淳像只小猫小狗似的,幽居在了三叔家里。他不再去管家里的事务,只偶尔给妈妈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他听说自家二妹越发不像话了,几乎是在几天之内就学了一身的坏,现在也不肯正经读书了,倒是学会了抽烟与打小牌。放下电话后,他或是在院子里走一走,或是同汽车夫玩一玩。汽车夫也才二十出头,是个年轻老实的小伙子,在不出门的时候,很愿意陪着侄少爷在后院的空地上打羽毛球。沈嘉义喜欢沈子淳,可是不大把他放在心上,因为自有一番事业要做,自顾不暇。这天傍晚,沈嘉礼又同一群朋友出门消遣。现在他身居要职,也是个人物了,所以众人对他十分恭维;而他又不是个圣人,听到美言,自然也心中得意。这些新贵们先是吃喝一通,随后又有马天龙等人加入,吵着要去花街柳巷走一圈;段至诚听了这话,就飞快的扫了沈嘉礼一眼,沈嘉礼倒是泰然自若,毫不反对。这些人呼朋引伴的钻进汽车,张张扬扬的果然直奔了烟花之地。这日租界内的妓院,中日各色都有,和北平那八大胡同相比,又别有一种风格。这一群贵客走了几处,选定了一家好的,开始各找姑娘‐‐先还能斯斯文文的谈几句话,然而不过半个小时,便各自脱了人形,拉拉扯扯的胡闹起来。沈嘉礼体会不出女人的好处,托词到烟室里躺着休息。段至诚被人缠住了,眼看着他独自离开,急的冒火,却又不能立刻脱身。而一名姑娘尾随而入,那意思是要为他烧鸦片烟,结果烟具还没端出来,马天龙一掀帘子,走进来了。他满面红光,兴高采烈的一拍巴掌:&ldo;嗨,你们两个干什么呢?&rdo;沈嘉礼坐在烟榻上,一指那个姑娘答道:&ldo;这不是人家在等着给你烧烟?&rdo;马天龙站在门口笑道:&ldo;是给我烧啊,还是给你烧?&rdo;沈嘉礼懒洋洋的答道:&ldo;烟盘子在她手里呢,你问她去!&rdo;马天龙真就笑嘻嘻的去问了那个姑娘,那姑娘打着大辫子,看模样似乎是个清倌人,被马天龙这么连摸带搂的一问,还不好意思了,脸红的苹果一般。马天龙哈哈大笑,走过来一屁股坐到烟榻另一端,脱了皮鞋抬腿上去,挤挤蹭蹭的仰卧下来:&ldo;唉,我他妈的累了一天,现在也歇一歇!&rdo;这时那姑娘端着烟盘子走过来,沈嘉礼一见,连忙向她挥了挥手:&ldo;不用。&rdo;姑娘窘迫了一瞬,回身将烟盘子放回原处,又讪讪的笑着过来,想要和沈嘉礼攀谈两句,不想沈嘉礼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对着她再一次的挥了手:&ldo;这里用不着你,你出去吧。&rdo;姑娘接连受挫,咬着嘴唇低头离开了烟室。马天龙旁观到这里,嘻嘻笑道:&ldo;沈三爷,沈处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对你那么有情,你怎么光是撵人家啊?&rdo;沈嘉礼也俯身解开鞋带脱了鞋,盘腿靠着板壁坐住了,低头看了看指间夹着的烟卷,他轻描淡写的答道:&ldo;累了,没那个心思。&rdo;马天龙歪着脑袋凝视他,欣赏他的头发,皮肤,眉目,以及露出的双手。沈嘉礼觉察到了,就抬眼望向了他:&ldo;看什么?&rdo;马天龙心里高兴,就和他闹:&ldo;看你漂亮!&rdo;沈嘉礼向他一抱拳:&ldo;承蒙夸奖,不胜惶恐。&rdo;随即他把烟卷叼进嘴里,一歪身也躺了下去。马天龙和他并肩仰卧了片刻,先是没话说,后来开动脑筋进行思索,才找出了话题说道:&ldo;沈处长,你行啊,听说希公对你是特别的看重。&rdo;沈嘉礼直视着天花板,心平气和的喷出一线青烟:&ldo;这倒是有的。&rdo;马天龙侧过身去面对了他:&ldo;哎,你认不认识驻屯军的青木参谋?&rdo;沈嘉礼一点头。马天龙立刻向前一拱,又亲昵的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撼了两下:&ldo;有机会的话,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我不能让你白辛苦,肯定有重谢!&rdo;沈嘉礼瞟了他一眼,正是沉吟,不想段至诚一掀门帘,走进来了。一眼看清烟榻上的情形,段至诚那张脸立刻就沉下来了:&ldo;你们干什么呢?&rdo;马天龙浑然不觉,还一手揪着沈嘉礼,大喇喇的随口答道:&ldo;没事没事,我们俩说点儿私房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