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麟微微垂了眼,和宁长青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的眼里有冰,让宁长青的神志瞬间清醒。
不知为何,自从那夜过后,每每看到江季麟,宁长青总会觉得有股透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顶,季麟哥分明那夜之前还是笑的,虽然笑的少,却每一个笑容都如同暗夜烟火,能照亮整个夜空,可那夜之后,季麟哥一次都没笑过,顶多是在心情疑似好的时候微微勾起桃花眼而已。
疑似……是的,疑似,他从来都看不懂季麟哥,以前是,现在更是。
似乎那晚,那人,那声&ldo;后生&rdo;,都是一场梦……
宁长青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这几日看着他伤势恢复,每日练剑,白纻衣的袖在空中划过冷冽的弧度,那种距离感,让他几乎时时刻刻都不得平静。
为什么……
为什么离他越来越远。
他不想,他不愿意啊……
宁长青的眼角似有水光,江季麟眉峰微蹙了一下:&ldo;长青,怎么了?&rdo;
宁长青忙低了头,掩盖地拿手朝眼睛乱揉:&ldo;刚刚有风。&rdo;
撇脚的借口。
江季麟又重新抬了眼,没再说话。
他盯着谷外的天空。
那片自由的,广阔的,又血腥的天空。
待他伤势再好些,一些事情,就可以开始了。
他等不了多久了,胸口满腔的怒火需要鲜血来扑灭,背上的重担需要无数的亡魂来拜祭!!
可他……竟对这里生出那么些许不舍。
他不由瞥了眼重新弯腰劳作的宁长青,眸里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是为这地方,还是为这人?
江季麟不想深究,深究也没有用,他的脚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他注定要与千千万万的大齐人,誓不两立!
江季麟眸中的那抹温柔迅速地褪了去,再抬眸时,又是一片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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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油就要用完了,蜡烛也只剩下几根,宁长青准备出谷一趟买些灯油回来。
其实以往灯油用的没这么快的,宁长青一人时除了晚上点会灯就几乎不怎么用油灯了,但这些日子,灯油都是整夜整夜的点着。
宁长青说了打算,江季麟看了眼天色,微点了点头:&ldo;嗯。&rdo;
&ldo;季麟哥有什么需要的吗?&rdo;
&ldo;没有。&rdo;江季麟摇头,又像想起了什么,回眸看宁长青,&ldo;你银两够否,叨扰了你这么些日子,我实在心有不安。&rdo;
宁长青急道:&ldo;不,不叨扰!够得够得。&rdo;
江季麟微微点了头:&ldo;那便好。&rdo;
宁长青眼神黯了下,默默转了头。
&ldo;注意安全。&rdo;江季麟又突然说了句。
宁长青的眼便亮了亮,重重点了下头:&ldo;嗯好!&rdo;
他走路的步伐轻快了许多,甚至带上了蹦跳的意味。
江季麟眯眼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远了,才慢慢抬手捂住了胸口。
他皱着眉头抹去嘴角渗出的血液,垂眸看着指尖的那点猩红。是他急功近利了,为了早些恢复频繁运功疗伤,反而有些伤着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