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麟笔下的金刚经有些写不下去,他看着那一笔糟心的败笔,索性将那张宣纸三两下揉成团扔了出去。
地上落了笔,墨汁,和纸团。
江季麟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
宁长青长大了,长高了,高壮的身形和记忆里瘦小的身躯大相径庭,挥剑间的动作潇洒自如,剑气雄厚。
他确实没想到,短短的四年,他的进步这么大,若是和自己单挑,恐怕都能过上十几招。他江季麟可以很自信地说,这于很多习武的人来说,已经犹如登天。
这样的习武天赋,宁长青可真是老天爷的宠儿。
这样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齐凌,大概是舍不得严惩的。
再换一面想,蓝狐放出的假消息哄骗宁长青来了坡地,灭了七成驻守边城的虎贲军,又把这锅扔给了齐骋,那么在旁人看来,宁长青也算是被齐骋算计了。恨齐骋恨的牙痒痒的齐凌,对死里逃生的部将应该不会过多苛责。
江季麟看着桌角明亮的夜明珠,抿了抿唇角。
他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做事原则三次。
第一次,出谷前一时头脑发热教了宁长青江家的剑法。
第二次,没有杀掉宁长青以避免自己的行踪泄漏。
第三次,此次出手,救了宁长青。
若说没有杀掉宁长青是自己还有些良心,那另外两次
江季麟的脑子又绕出了一团乱麻。
不能再这样了。
三次,够多了。
江季麟皱着眉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硬生生挤了出去,重新冷了眼神,挑起的眼角又带上了漫不经心的冷漠。
网已经撒好。
接下来的,就是等待。
而京城的某些人事,他也该插手插手了。
八月十五那一晚,注定有很多人彻夜无眠。
宁长青十六日天还未亮的时候收到了齐骋回城的消息。
他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齐骋来到边城的这些日子他除了必要的拜见从未和他会过面,虎贲军和齐骋部下的军队就像是对面不相识的陌生人,井水不犯河水。
可这一次
&ldo;大人,依您的吩咐,城门是关着的。&rdo;徐小水通报道。
宁长青点了点头,起身出了门。
城楼上的风声呼啸,宁长青眯着眼,任由城下那个金甲红披的人大声斥喝。
&ldo;宁长青,你难道要叛国不成,还不快开城门放本王入城!&rdo;
宁长青冷笑:&ldo;叛国?本将不敢当这个名头谁该担,有人一清二楚。&rdo;
&ldo;汝乃何意?!&rdo;齐凌皱了眉头,听出些许不对劲来。
&ldo;本将昨日收到王爷加急军报,说王爷被困百里外的向阳坡。本将快马加鞭赶到,却遭遇伏击,落的个大败而逃!那军报上,可是使的王爷的玺!落的王爷的款!送军报的人,可是王爷的人!&rdo;
宁长青冷着眼,身影在城楼上岿然不动。
&ldo;不可能!本将是不慎中了敌军圈套,但却是被困在鸮岭,也从未派人送过什么军报!宁长青,你中了敌军的奸计却还被蒙在鼓里血口喷人!该当何罪!&rdo;
宁长青没有说话,只是冷笑着看齐骋。
要不是幸存下来的兄弟亲眼看到齐骋骗开城门大举攻骋,他恐怕就会信了齐骋这番鬼话。
他昨日已派人快马加鞭送军报给京城了,他就要在这里,关城门等着京城的消息!
宁长青任由齐骋在城楼下气急败坏地大骂,转身下了城楼。
&ldo;大人,您为何不用昨夜的事与他对峙?&ot;&rdo;小水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