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窗棂,灵奴提起裙子,在房屋中轻快地转圈。
闭上眼睛,数不清的记忆涌上脑海。
她看到了她那酗酒狰狞的爹爹,也看到了绝情离去的娘亲。
以及一年前她初来袁家村的画面。
她温柔地抚摸着贺儿的脸,指着在众多茅草屋中唯一的瓦砖房,笑道:“贺儿,那就是我们下一个新家了。”
记忆还再不停翻滚,最终定格在贺儿那具冰冷的尸体上。
灵奴停在原地,低声喃喃。
乖孩子,下去之后,记得要与你哥哥姐姐问好。
。。。。。。
顾九走回汴京城时,烈日已经收起燥人的灼热,隐身于瑰丽似火的晚霞中。
顾九随便寻了个茶摊坐下,买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摊主从裹着棉被的铁桶中舀了满满一竹筒,刚好倒满瓷碗。
顾九端起碗,直接饮尽。
酸甜清凉,一碗入肚,只觉得齿颊生凉,身上令人焦躁的黏腻感都随之消散。
也让她烦闷的心情有了片刻纾解。
顾九只觉得不过瘾,便又要了两碗。
直到她还想再要第四碗时,有人从她背后伸出手,冷不丁地将她手中的瓷碗拿走,轻轻搁置于桌案上。
顾九回头,不由愣住:“王爷?”
沈时砚薄唇微抿,语气有些无奈:“别人都是借酒消愁,怎得你借这酸梅汤呢?”
顾九撇撇嘴:“它好喝。”
“再好喝也禁不住你这般灌,”沈时砚叹息,“你自己就是郎中,难道不清楚冰水过饮对肠腹不好吗?”
顾九反驳道:“正因为我是郎中,所以即使病了也不怕。”
沈时砚静静地看她,半响,抬步离开。
“嗯,顾郎中厉害。”
语调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顾九懊恼地捏了捏肩膀。
怎么能胡乱发火气呢。
她连忙追上去,与沈时砚并肩而行,歪着头瞧他:“王爷?”
沈时砚抿唇不语。
顾九又接连叫了好几声,仍是没得到半个字的回应,不由生了些烦躁。
她停住脚,呼了口气,冲着那道背影喊道:“沈长赢。”
一语落下,沈时砚顿在原地,他缓缓转过身,望向她。
沈时砚背着霞光,顾九看不清他的神情,心里一时没了准,适才的嚣张气焰瞬间蔫了,不知该继续做何反应。
索性闭口不言。
这个时候暑气褪去,正值热闹开始。街市上熙来攘往,有闲逛的百姓、路过的行人、挑担叫卖的货郎。。。。。。
人声鼎沸。
唯独他们俩隔着一尺的距离,静默相视。
沈时砚细瞧着她的眉眼,只觉得好看到让他移不开视线。
心也跟着乱了几分。
最后,终还是他打破了这份隐藏在热闹中的安静。
他往前走了两步,将那横在两人之间碍眼的距离缩短:“你不是要给楚老将军回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