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沈梅上了炕,边躺下边嘟囔:“我这不是心里不踏实吗……。”
到底不踏实啥,还没说个子丑寅卯来,呼噜声已响起。
刚给郝沈梅掖好被子,孙颖黎又坐了起来,扯住葛凯琳问:“我妈回来没有?”
葛凯琳哄她:“刚回来一下,看你乖乖睡觉,还夸了你,她到集上买花生去了,晚上给你做花生糜。”
使了个巧劲,让孙颖梨又躺下了,像拍婴孩一样拍哄:“再睡一会儿,醒来就有花生了。”
孙颖黎早些年牙就掉光了,吃东西全靠牙根磨,她喜欢吃炒花生,牙根磨起来费劲,郝沈梅都是把炒好的花生磨碎。
她年纪大了,怕她吃炒花生多了不好消化,一般都要混些别的好消化的,多半是和蒸熟的面粉混杂一块做成糊糊给她吃。
这边刚把孙颖梨哄得睡着,郝沈梅突然坐了起来:“不行,我得去问问丢娃找祥娃干啥,丢娃是吃祖宗饭的,可不能把祥娃带坏了。”
葛凯琳疑惑,老妈今儿个是咋啦,连她都看得出,丢娃明显心里有鬼,自家妈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咋可能看不出来。
全村人都知道丢娃是吃祖宗饭的,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要是当面问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有可能会翻脸。
怀疑自家老妈在说梦话,试探:“妈,你睡糊涂了吧,丢娃又不是滚蛋,滚蛋你问啥就答啥,老实的都不带拐弯的,丢娃可是个滑头呢。”
“我也没指望他能说实话。我就是想敲打敲打他,别老是打人家小娃子的主意。”郝沈梅说着话要出溜下炕。
“你是人家的啥人,你说话人家就听呀。”葛凯琳干脆把郝沈梅的鞋提溜了开去。
郝沈梅执拗道:“不管他听不听,就是他要和我翻脸,我也要把话说明白,他要拉滚蛋跟着他干的时候,我就很生气了。看他没成事。我也就算了,现在他又要拉祥娃,一次两次的在咱家弄小娃子。以为我是泥捏的呀,你把鞋给我拿来。”
葛凯琳糊涂了:“妈,你到底是生气他拉小娃子跟着他干,还是生气他拉咱家的小娃子跟着他干?”
“两样都有。”郝沈梅道:“滚蛋就不用说了,人老实。只要不惹得他狠了,估计这一辈子就是咱家的人了,祥娃虽说不如滚蛋和咱家亲近,就现在的态势。往后也差不到哪里去,要是将来他俩学好还好,要是走上歪路。你和你哥能不受影响?”
说来说去,还是怕她兄妹跟着受影响。
“哦。原来妈你是担心这个呀,”葛凯琳开解,“滚蛋人单纯,咱是得要看紧一点,祥娃你完全不用担心,上回丢娃把滚蛋堵在胡同里,非要滚蛋跟着他干,还是祥娃给解的围呢,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架势,祥娃冰着一张脸,丢娃给吓得浑身发抖呢。”
“你说的是真的?我咋没听你说过。”
“我骗你干啥,要是你不信,等滚蛋回来,你问问他是不是真的。”
“我不是不信你,老听别人说祥娃性子寒,看着他都觉得冷,我咋没有这感觉。”
“性子寒也要看对谁,在你面前,他冰过脸没有,最多是没表情而已吧。”
“倒也是。”
“所以说,祥娃这样讨厌丢娃,有祥娃看着,丢娃他也不敢再招惹滚蛋,你又担心个啥呀,再说了,有些事是不能当面锣对面鼓敲的。”葛凯琳的话又饶了回来。
“那我不去了。”郝沈梅缩回炕上,躺下接着打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