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吴警官也觉得法理不容情,逼着人孩子重回孤苦伶仃的状态不太好意思,通知完就草草挂了电话,这头明硝却一直举着手机。
沉乾看了一眼他妈,还是没忍住:“怎么了?”
明硝这才放下手机,一开口就被哽住,缓了缓,他再开口:“户口不作数了。”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地毫无征兆又理所当然。
这下连朱梨花也愣了。
明硝神色一动,他解释:“当年我不具备被收养的资格。”
哪怕明学清再禽兽,明硝也是双亲健在的孩子,塞点钱就能换个妈妈再多个哥哥,这便宜占大发了,占了十多年了也占够了。
朱梨花当即摔了筷子,一张冷脸绷不住了。
“你情我愿的事情,人不在了就不作数了?哪来的道理!”
暴脾气说来就来,沉乾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吓了一跳。
明硝把筷子捡起来,安静地坐回原位。
安静得就像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朱梨花现在精明得厉害。她看向明硝的位置,再次陷入沉默
她也看不见他小儿子,明硝也知道他妈看不着他,可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
沉默里,仅有的默契也是这十多年里慢慢熬出来的。就像朱梨花了解沉乾一样,她也了解明硝。即使有太多蒙着雾气的疑惑,也随着她发现两个儿子之间那点不为人知的情意后逐渐明朗。
她小儿子就像早就做好了被迁户口的准备,他比朱梨花自己想得远,知道这事儿是板上钉钉儿,没法子了。
明硝平静地接受这个电话,再同样的态度接受来自朱梨花的凝视。他一直都明白,从得到明学清死亡的消息后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这个社会和人一样,永远在查漏补缺,他当年趁着缺口逃离,就会在缝补缺口的今天被抓回去。
这户口早晚得迁,值得庆幸的是趁这个电话家里多了点生气。
沉乾心里乱糟糟的,这一茬接着一茬,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十多年了,这人说不是他家的就不是他家的了。
他还没能明白,朱梨花已经清楚了。
等菜差不多凉了,朱梨花才收回眼神,叹了口气:
“儿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沉乾猛地抬头,瞥到朱梨花妥协的目光后又慢慢垂下头。
他一瞬间倍感无力,好像当初做的努力,和这十多年来的脚步突然就不作数,停在那儿了。
他顺手挠了挠鼻子,塞得厉害,突然笑了笑,麻烦挨着堆地涌上来,他都不知道先解决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