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锦从尚宝监出来,日已上了中天。天上日头太耀眼,她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于是寻了个清净的所在坐了了一会儿。
元喜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那么措不及防却又那么真实。
“静夫人,你不知道。尚宝监从先皇前几年开始就已经开始偷偷矫旨行事。每年从尚宝监出去的旨意没有一百道也有五十道。这些旨意都是经过先皇身边的邵公公的手。奴婢当时品级太低根本不知道其中内情。”
“真的,不是奴婢推脱在死人身上。圣旨这事若是要追究起来也是个砍头灭九族的死罪。尚宝监从上到下都是听邵公公一人的话。不然本来尚宝监的几枚皇帝玉玺都是由宫令女官所掌,怎么会在这里放着……”
元喜拼命磕头:“静夫人,您就可怜奴婢吧。奴婢在这里也不安稳啊。生怕从前的事找上来。这一切都是邵公公那老贼做下的孽。”
邵公公?那个被靳诚捆成粽子的先皇身边大太监。他早就被处死了。再说一个深宫太监怎么可能会和远在千里之外的傅家有关系?
若是元喜说的是真的拿办傅家的假圣旨是邵公公一手包办。那一定是有人特意对付傅家,邵公公只是个棋子罢了。
那问题又来了,邵公公背后的主子是谁?有谁知道?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线索看着就又要再次断了吗?
福英、邵公公是棋子?那谁才是推动棋子的手?还有在傅家抄家之夜匆匆路过的萧应禛到底是不是和傅家有关?
对其忠心不二的常何在是否让福英前去讯问灭口?
到底谁是傅家血案幕后元凶?
这一件件一条条越发复杂难解。一定有什么是她未解的谜团静静藏在某一处等着她解开
……
安如锦觉得头越发痛了起来。她闭上眼,日光照在眼帘一片猩红。她耳边仿佛又听见奔逃那一夜背后狂风呼号,还有暗无天日的天牢中一声声的悲鸣。
她慢慢握紧了手掌。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那么疼。
“静若闲花照水,动若拂柳扶风。”身后忽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异香扑入鼻间。
安如锦背后顿时一僵,慢慢回过头去。在身后不远处的紫藤花架下站着一生玄色紫衣的萧应瑄。
日光透过树叶,斑驳打在他的脸上。
一半阴影一半明亮,令他魔魅似的脸越发妖冶。
安如锦定定看着他。他又出现了。这皇宫那么大,他偏偏时不时在自己的眼前晃,若说是巧遇她一点都不信。
萧应瑄似笑非笑看着她,慢慢走到跟前。
“齐王殿下。”安如锦淡淡行了个礼。
萧应瑄笑笑看着她,一双乌黑的眸子写满了戏谑:“是该称呼安尚宫,还是静夫人?”
安如锦淡然道:“殿下随意。”
萧应瑄上下打量安如锦的宫装。大红的宫令女官服色衬着她过分雪白的服色,竟有种奇异的美。因为穿的人不同,这隆重得有些沉闷的宫装重新焕发出光彩,令人不敢亵渎。
萧应瑄眼中掠过异样光芒,像是第一次才看见安如锦定定看着她。
安如锦被他过分赤裸的目光看得不适。她冷着脸:“殿下有什么事吗?”
萧应瑄忽而轻笑:“没有事就不可以见静夫人吗?”
安如锦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真会说笑。”她大胆迎上他的目光,似笑非笑:“殿下的伤好了吗?不是说是重伤,怎么几日就可以来上朝了?”
萧应瑄笑了笑:“没想到静夫人如此关心孤。孤真的是感动至极。说起来当初孤竟然看走了眼,原来安尚宫不是顽石,而是一块绝世璞玉。”
安如锦不耐烦和他打哑谜,冷冷笑了笑:“既然殿下没事,那请恕如锦要回宫了。”
她才刚挪动脚步,眼前黑影一晃,萧应瑄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就拦在了她的面前。
安如锦差点收势不住撞上他,见此更加厌恶。她正要呵斥忽然手臂一紧,萧应瑄握住她的手臂。
他轻笑:“有一件事要静夫人帮忙。”
安如锦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可是她一抬头却看见萧应瑄那双阴沉妖冶的双眸中浮起异样冰冷的光芒。
她心中一震:“到底是什么事?”
萧应瑄笑了笑,慢慢松开她的手:“一件不大不小却十分重要的事。办成了,你我以往恩怨一笔勾销,办不成孤也不会怨你。如何?”
安如锦犹豫看着眼前的萧应瑄,不知该不该应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