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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糟糕，他可没有带雨伞!&rdo;方小娅正自担心，忽听铁门和房门，传来章诚实的声音：&ldo;小娅，我回来啦。&rdo;方小娅走出厨房一看，只见章诚实提着一个大蛋糕，脸上还有雨水。方小娅拿了块毛巾上前道：&ldo;你怎么去了那么久?&rdo;章诚实一边换鞋，一边道：&ldo;我没去甜爱糕饼屋。那里的蛋糕不好吃。我是去黑森林面包房买的。&rdo;方小娅接过蛋糕道：&ldo;你跑那么远?&rdo;章诚实微微一笑道：&ldo;儿子爱吃那里的蛋糕嘛。&rdo;说着摘下黑边眼镜，拿过毛巾，擦掉脸上的雨水。

方小娅看着他，心里暗暗好笑。章诚实是个很奇怪的爸爸。以前他对儿子非常冷漠。自从章麟儿出生后，他就没有主动抱过儿子，更没有亲过他。也不像任何一位普通爸爸那样，经常和儿子玩闹成一团。在儿子面前，章诚实永远是一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害得章麟儿从小就畏惧他爸爸。方小娅曾责怪过章诚实。章诚实却说：&ldo;做爸爸的，必须和儿子保持距离。这样才有威严，才能管教好儿子。&rdo;方小娅见他言辞振振的模样，不禁暗暗摇头。心想既然你要做严父，也由得你吧。反正只要我疼爱儿子就行。

不料章麟儿三岁以后，章诚实好象转了性，渐渐开始亲近起儿子来。特别是最近这几个月来，他越来越溺爱儿子，甚至连方小娅这做妈妈也看不过去了。儿子要什么，章诚实就买什么，从不违拗。他好象要把前些年对儿子的冷淡都弥补回来似的。眼看着心爱的儿子逐渐转向他爸爸那一边，方小娅这做妈妈的心里也有些冒酸。她常常嘲笑道：&ldo;诚实，怎么啦?你不想做严父了?&rdo;章诚实总是笑笑，也不说什么原因。

章诚实擦完脸道：&ldo;儿子呢?&rdo;小卧室恰好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嬉笑声。方小娅道：&ldo;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好象玩得挺开心。&rdo;章诚实笑道：&ldo;我去看看。他一个人在乐什么。&rdo;方小娅把蛋糕放在客厅桌上道：&ldo;我们一起去。吓唬吓唬他。&rdo;

两人一起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通过走廊，来到小卧室的门前。门虚掩着，门上有扇玻璃窗。两人隔着玻璃窗朝里看去，顿时吓了一跳：小卧室里好像飘起了五彩缤纷的花雨。一条条剪碎了的红黄绸条子漫天飞扬。通向阳台的玻璃移门开着，大风一阵阵吹进来，更把这些碎绸条吹得纷纷扬扬，满屋都是。章麟儿就坐在这些碎绸条中间。他背对着房门，埋头耸肩，不知在捣鼓什么玩意，还不时吃吃偷笑。他的脑袋上，肩膀上挂满红红黄黄的碎绸条。

&ldo;这些碎绸条子是从哪里来的?&rdo;方小娅正自惊讶，忽见小卧室的四壁光秃秃的，八幅以黄绸为底，用红线精心绣成的观音挂像不见了。再看地上，满地碎绸条中依稀能看出观音的半张脸、被截断的身躯、还有拈莲花的断手。

&ldo;天哪!他把八副观音像都给剪了!&rdo;方小娅立刻推门冲入道：&ldo;麟麟!你乱剪什么!&rdo;章麟儿转过脸，满脸笑容。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剪。方小娅慌忙夺下剪刀，却见他的左手还捏着一片金光闪烁的薄片。

&ldo;难道是他的护身符?&rdo;方小娅大惊，立刻夺下薄片。原来这是一片用纯金铸成的护身符。符的正面画着彩色的观音像，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ldo;释善生珍藏。&rdo;这是章麟儿出生后不久，方小娅和章诚实一起到著名的广仁寺去向方丈大师请来的。&ldo;释善生&rdo;这个出家名字，也是方丈大师亲自为章麟儿取的法名。据说为新生婴儿取一个出家名字，佛祖就会保佑他今后无病无灾，健康吉祥。别看这片护身符仅有巴掌大小，却值三万元。然而此刻，护身符已被剪得稀烂，观音像更被划得面目全非。

&ldo;诚实，你看看他剪成什么样了?&rdo;方小娅又心疼又着急，把护身符递给章诚实。章诚实接过一看，突然脸色大变。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护身符的下端，手都在颤抖。方小娅见他神色异常，连忙凑前看去。只见符下端&lso;释善生珍藏&rso;五个字，其中的&lso;善&rso;字已被划烂，却改成了一个歪歪斜斜的&lso;恨&rso;字。

&ldo;恨?&rdo;方小娅心里奇怪，问章诚实道：&ldo;儿子什么时候会写这个字了?我没教过他啊?&rdo;然而她话刚出口，却发觉章诚实有些不对劲。他那张脸忽而一阵青，忽而一阵红，像是开了染坊。他的脸肌不停地抽搐着。方小娅一怔，丈夫这是怎么啦?

忽然嗖地一下，调皮的章麟儿眼看父母的表情，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立刻从方小娅身边逃出卧室。方小娅登时顾不得章诚实，连忙转身追出，在客厅里一把抓着他。章麟儿一边挣扎，一边指着桌上的蛋糕叫道：&ldo;妈妈，麟麟肚子饿了，麟麟要吃蛋糕!&rdo;方小娅道：&ldo;不行!先去洗手!&rdo;章麟儿嚷道：&ldo;我不要洗手，我不要洗手。&rdo;方小娅不理他，拉拉扯扯地把他拖入厨房。

母子俩刚走入厨房，忽听窗外&lso;轰隆&rso;一声霹雳过后，雨势转猛，黄豆大的雨点子倾盆而下。方小娅顿时想起一事，连忙朝小卧室的方向喊道：&ldo;诚实，阳台上还有衣服，你快去收一收!&rdo;然而她连喊两声，章诚实却没有回答。

&ldo;他怎么啦?&rdo;方小娅心里暗奇，嘱咐儿子继续洗手，自己来到厨房门口又喊道：&ldo;诚实?诚实?&rdo;连喊三四声，章诚实终于应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方小娅注意到他脸色苍白，神情古怪，很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正想询问他。章诚实却已跑进了主卧室，向阳台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