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摇头,心里堵得慌,“我不是对阿姨有意见,我只是想说,你,陆霆川,说谎了;我,程鸢,可能也永远无法满足阿姨的希望。”
陆霆川费解,他感觉今天程鸢整个人都不对劲,见到他连笑容都很勉强,没有以前那样轻松自在。
而且现在,他们似乎说的话不在一个频道上。
“程鸢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你等我想想问题出在哪里。”
“不用想了,家人只是你搬出来试图感动我都借口。在阿姨眼里,我可能很好,但并不是唯一,你和她能达成共识,只能代表她很爱你,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你说谎了。还有你的父亲,阿姨说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几乎不怎么说话,我请问你,你是怎么和你父亲谈我的?且不说我没见过他,即便见了,我怎么保证,他不是想和自己的儿子和解,进而拿我当借口呢?毕竟我们素未谋面。”
“这……”程鸢的逻辑天衣无缝,将陆霆川问的哑口无言,他想了想,整理一番思路,“他们爱我,和他们看好你、喜欢你,两者之间虽然有关联,但有矛盾么?这难道不是殊途同归?而且……我父亲……”
说到这儿,陆霆川突然纠结,话到嘴边,他突然后悔提自己的父亲,可能,他把这些尽数说出来,程鸢会更排斥他。
程鸢见他没下文,扭过头来看他,晶亮的眼神充满疑惑和冷漠。
陆霆川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说:“我并不是和我父亲没话可说,只是有些话,不能当着我母亲的面说。我和他的确相处不融洽,但不代表我和他没有共同的话题,比如你。”
“我?”程鸢冷冷地自嘲,“恕我没见过你和你父亲如何一起谈论我,我实在无法判断你话里的真假。这只是其一,其二,我……也做不到你母亲期望那样……”
儿孙满堂。
程鸢无法开口,这是属于她的秘密,如果可以,她宁愿带着这个秘密,排除掉所有人同情她的眼光,像个正常人一样,一直活下去。
但程鸢作为正常人和其他人并不一样,她的心脏不好,或许可以恋爱、可以结婚,但生育……程鸢想都不敢想,那会加重她的心脏负担。她惜命,不想和生活甚至爱情妥协,她只想做程鸢,独一无二的程鸢,不想一心扑在世俗的结婚必要生子的偏见上,最后成为刻在墓碑上的“某某某之妻”。
陆霆川彻底无话。
有时候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较起真来却无比复杂。
“你还有其他顾虑吗?除了我的家庭。”
程鸢笑得很乖,却只是勉强用肌肉扯开嘴角,并没有深达眼底,“您那么优秀,还能让人有什么其他顾虑呢?”
“我说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从自身出发,有什么顾虑?”
程鸢的心咯噔一下,总觉得陆霆川似乎已经察觉,他的家人只是她用来拒绝的表面借口,而自己内心更深层的理由,早已经被他洞悉。
她虽然提过自己心脏有点问题,但只是囫囵的提一下,没有具体交代,这么久他没具体问过,或许早忘了,按照他们现在话题的走向,陆霆川也不可能想到这一层才对。
但他总提“顾虑”,“担忧”这类词,还将这些词和话题往她身上引,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一样,迷迷糊糊的。
莫不是他知道了?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