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家小产极为伤元气,多的是人因此落下了病根,怎么治都不得好。到了世子爷这,倒是好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倒是将所有罪都留给姑娘了。
美景最是容易心软,登时就哭了出来,往地上一跪,咬死了话,“奴婢不去。”她说着将良辰一把扯下来,圆圆的眼睛里看着陆持都是凶光,“良辰也不去,没人愿意去的。”
良辰倒是没有这样冲动,想清楚中间的关节之后便开口劝说,“世子爷,这时候滑胎姑娘身子受不住的。再者说,别人家身体正好的娘子意外落红,都是小死一会,姑娘身子这样弱,谁能担保没有事情。”
“就看着她这样下去?”日头从外面洒进来,经过床幔遮住一层,到里面却不甚明亮。陆持坐在阴影里头,小心地抱着怀里的女人,双目赤红,看着人时眸子里都是冷光,“一个奴才如果连最基本的听话都做不到,要着有何用?”
“世子爷,是奴婢逾矩了。”良辰开始磕头,额头上已经泛起了红色,“但是求您替姑娘想想,她身子本就不怎么好,真的受不住这般,您若是不相信可以找陈妈过来问问。”
这边正在争执,外面有个小丫鬟走进来,吓得腿都是在发软,小声说:“世子爷,外面有位夫人,自称是禹州司法方夫人,说是过来拜访姑娘的。”
“不见,让人回去。”
小丫鬟拔腿就往外面跑,还没有多长的时间,脸上带上些激动,又进来说:“方夫人说她带了一个治孕吐的法子,说是姑娘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让姑娘试试。”
陆持刚开始愣了愣,等回过神来,语气里面都染上了些急色,“请她进来。”
沈棠现在还是衣衫不整的样子,不便于见人。两个丫鬟闻言语也是一喜,忙帮人换了一身衣裳。
方夫人相貌说不上有多出众,细看之下只觉得让人觉得舒坦,身上有一种书卷的气息。她的小腹隆起,显然也是有身孕的人,或许是因为这个的,总觉得她面上更是温柔。
她见到陆持后也不惊讶,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后便没有再看她。
因为她是女眷,且陆持同司法方茂德本就不熟,他总要避讳些。回头朝身后的女子看了一眼,便起身去了外间。
方夫人在他离开后,神色缓和了些,走到床边时,立即有个小丫鬟搬着一个凳子过来。她坐下之后,用帕子捂着嘴笑了声,“我瞧世子爷冷着一张脸都有些害怕,平日你们私下相处也会这样吗?”
“他这几日没怎么合眼,看起来不好说话。”沈棠躺在软枕上,面色有些发白,“我身子不好,不能招待你,还请见谅。”
“无碍,我那时候比你还严重些,自然是知道你的苦楚的。”方夫人摸上自己的肚子,两颊浮现出清浅的梨涡来,“那时候我家相公舍不得我吃这个苦,死活不要孩子。后来还是我婆婆拦着了,不然他那愣头愣脑的性子,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对了,我给你带了些我那时候吃的蜜饯,你尝尝,若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多带些过来。”
她说着,便有一个小丫鬟捧着个瓷罐子走过来。才掀开了一道口子,里面便飘出来一股酸味,光是闻着味道都教人牙根发软。走近一瞧,里面整齐地码放着红莹莹的圆果子,果子浸泡在金黄的汁水里,瞧着倒是好看。
沈棠原本就喜欢甜食,这几日为了让她开胃口,也做了不少酸味儿的糕点给她吃。但是像这样光是味儿就能够将人熏到一个跟头的,做都不会做。
她原本也是准备拒绝的,可看着方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又不好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让美景挑出一个给她尝尝看。
果子酸酸涩涩的,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咬碎了之后汁水像是粘液,让人难以下咽。要不是顾及着礼数,她只怕直接吐了出来。
“这果子啊,还是一个妇人所赠,我那时候吃了这个才好,表哥才花了一点银钱将方子买了下来。这几日世子爷都没去衙门,派来询问的人都被打发回去。这么一问才知道夫人害喜严重,表哥才让我送这些过来。”
“替我向你表哥道声谢。”
“谢倒是不必的,夫人身子好了,世子爷才有心思去衙门。”方夫人笑了声,将心里面的着急掩饰下去,“最近我倒是一直闲着,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经常过来陪陪你,我月份比你多些,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她过来陪着,陆持就不必留在府上。沈棠是个聪明的,瞬间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心上一紧,问了声,“近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能有什么事情,汾阳一贯治安严,至多不过是乡里乡村之间的小纠纷罢了,近两年纠纷还少了不少呢。”方夫人侧身,将小瓷罐拿过来,亲自递给沈棠,脸上带着些慎重,“夫人若是喜欢,就多吃些,完了您只要差人说一声,我再给您送一些过来。”
沈棠狐疑地将瓷罐接过来,方夫人明显像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将话题带过,和沈棠说孕期需要注意的事情。到后来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上午的时间,她好了很多,丝毫没有泛呕的感觉。
快到晌午,沈棠便想要留饭,方夫人脸上染上了些绯红,“表哥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特意说中午接我回去的。”
就算是关系再好的表哥,总归是男女有别要避讳些,怎么瞧着方夫人没有提自己的夫君几次,倒是时常将表哥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