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不知为什么却有这些柔软的东西到了心头。
他忍不住想要叹气。
结果这场无谓的对质,最后还是成全了苏青弦。
沈言清楚地看清了苏青弦反客为主背后的「险恶用心」。把不利于自己的局面完全转化成为了大好利市,苏青弦所说的都是事实,而且用着这些事实,把自己完全降服了。
即使不想低头,沈言还是不得不承认,对着这样的苏青弦,他全盘皆输。
却还是有些忿忿,有些不平。
这些不平并不来自于对于因那个花瓶而起的疑心或者不安。
此刻的沈言,不再怀疑苏青弦的用心。苏青弦是个精明的商人,而且是个强势的家伙,然而至少刚才那一番话里,沈言听出来其中的真心。
然而还是不平。
不平来自于苏青弦的态度。
这样的苏青弦,生生把这一晚化成了两军对垒。那些愤怒、轻愁、体贴、温柔,大半是发自内心,还有小半,是来自于苏青弦已经成为本能的那部分反应,是来自于谈话的策略。
因为这样说话这样的表情可以取得效果,所以苏青弦选择了这样做。
沈言心底有些苦笑,在他面前摆着一个悖论‐‐他被苏青弦给说服了,却偏偏因为苏青弦这些有力的说服而觉得不慡。
沈言终于看到了自己内心某处埋藏着的想法,他希望苏青弦在面对自己时,耍不了一点手段,一切都是自然,那该多好。
然后他明白了危险感的来源。
一半是出自苏青弦的压迫感,另一半是……
他发现自己对苏青弦有很多指望,很多……不该有的指望。
对于苏青弦,他要求的比友情更高。
即使最亲密的朋友,我们都默认他(她)有权力拥有自己的隐私,有权力获得自己的空间,有权力对自己说不。
这是理智的交友之道。
沈言原以为苏青弦是自己的好朋友,但在面临这一件事后,他才幡然醒悟。
原来,他要的不只这些。
正是因此,才会对刚才的那一番对峙,隐隐有些失望。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直面内心的沈言会觉得危险,一点也不奇怪。
当人发现自己并非想像中的自己时,这种危险感自然就会跳出来,占据你的脑海。
现实容不得他逃避,苏青弦的手指正在轻叩着木桌,似乎不满于他的注意力分散。沈言抬头看向苏青弦。
苏青弦的脸在灯光下看起来竟有发光般的错觉,在沈言再度有些恍然的时候,听到对方说:「我再说一遍,我喜欢你。」
怦通!
怦通!
怦通!
一切很安静,安静到似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沈言有点傻了。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无数次面临苏青弦所说的那句话,所以一点也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