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但凡是抽过烟的人就知道,戒烟,哪儿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就算戒了一段时间,碰到个什么压力大的事情,转头就捡起来了。
像方嫌雪这种几乎没有不|良嗜好的人,是不会懂的。
叶隋琛时常会对方嫌雪那极强的自制力感到些许畏惧——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
他并不试图说通方嫌雪,把烟头按在水晶烟灰缸里转了转,捻灭道:“你说的对,我不抽了。”
方嫌雪莞尔,额发上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洇成一朵花。
叶隋琛沉沉的眸子盯了方嫌雪一瞬,想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方嫌雪却不听叶隋琛的安排,轻轻按下叶隋琛的肩膀,把他推到沙发上用身子压住。
叶隋琛伸手勾住方嫌雪的脖子,从嘴唇亲到下巴,方嫌雪在沙发上半支着身体,浑身散发着沐浴液的清香。
“钱够用吗?不够的话哥给你零花钱。每个月十万怎么样?”亲了一会儿,叶隋琛松开他,微微喘气,歪头道。
方嫌雪也气息不平,闻言眸子冷了冷:“什么意思?”
“我是怕你偷偷出去打工,被人欺负。你好好读书,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我,不要操心钱的事。”叶隋琛半坐起来,拿出他在商场上居高临下的姿态。
方嫌雪的热情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熄了。他像是不可置信,坐直身子道:“琛哥,我不是你的宠物。”
叶隋琛越过方嫌雪望着别处:“这话怎么说的?你是我的宝贝儿,怎么会是宠物。”他拉拉方嫌雪的手:“哥舍不得你吃苦,你明白吗?”
方嫌雪敛眸不语,他不知道叶隋琛为什么吃了顿饭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样子。
看到方嫌雪的面色阴沉下去,叶隋琛暗叹一口气,倾身亲亲他的额头:“来,哥亲亲,别气坏了。”
感受到额头上的暖意,方嫌雪的脸上冰雪消融:“我没生气。”
叶隋琛伸手顺顺他的头发,不置可否:“去睡吧。”
方嫌雪知道他们没法再聊下去了,点头回自己房间。走到错层台阶的时候,他还是回头对叶隋琛温柔地说了句:“晚安。”
“晚安。”
等那扇门关上,叶隋琛的眼神黯了下去。他需要再心狠一点,他要找回在方嫌雪面前的绝对凌驾。
方嫌雪只不过是他养的金丝雀而已,喜欢的时候逗一下,有正事的时候就得丢到一边,他不能本末倒置了。
越接近年底,叶隋琛公司的事情就越忙,方嫌雪在赶修前几个学期不作数的学分,两人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了几个月。
天气渐渐转冷,转眼就是新年。
自几个月前的那晚之后,叶隋琛和方嫌雪之间就像隔了一层膜似的,方嫌雪每天吃完饭依旧洗碗收拾厨房,却再也不和叶隋琛一起坐下来休息闲聊。往往没歇一会儿,就说有事要出门。
有的时候,还接连几天都不回家。
叶隋琛奇怪他放了假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拖着没时间想。公司年会、跨年活动,还有给各大客户和合作公司准备过年礼品,每样都够他焦头烂额的。
过年那天,照理说叶家会和方家一起吃团年饭,但是方父正好是这天去世的,方嫌雪又是今年才出来,就没一起过年,只有方辞冰在这边。
叶家本来也人多,叶隋珠一家都过来了,还有其他在叶氏有股权的叔叔婶婶也来了。叶隋琛应付这些亲戚还来不及,也没空想别的。
正月初一,叶隋琛前一天陪亲戚喝了一个晚上,睡到快中午才起床。他原本是想直接在叶家住的,但是亲戚们把客房都占满了,他只好回了他和方嫌雪的居所。
他睡衣半敞地在屋里走了一圈,门口摆放着方嫌雪替他找好的鞋子,桌上也备着热牛奶和面包,但他却没看到方嫌雪的影子。
大年初一还出门?出去也不打声招呼。
叶隋琛眯着眼睛打开手机通讯录,滑到x的一栏,找到“小雪儿”。以前他仅仅是看到这三个字眼,嘴角都会不由自主地翘起,此刻却面无表情。
他用手指飞快地点了下屏幕上的那个备注名,按了拨打键。
忙音嘟了很久,传来机器女声:“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方嫌雪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他到底在干嘛?叶隋琛忍不住叉着腰爆了句粗。
又打,又没接,重复三次之后,他终于坐不住了,想叫人去调查方嫌雪的行踪。可大年初一大家都回家了,即使是南山,也没空管他的事儿,他只好作罢。
正烦心着,叶隋璐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还不来接他们。
叶隋琛这才想起来,每年初一,他们一家都是要去山上的寺庙烧香的,他忙换好衣服,开车往叶家去。
带上叶隋璐一家三口,叶隋琛就驾车往山寺开去。早几年的时候,他们都提前一晚上出发,去山上住着排队,抢寺庙的第一炷香,今年却懒了点,没有刻意去赶。
这初一登高、烧头炷香的风俗,是方辞冰说给叶隋璐听的,取来年步步登高、收获最大功德之意。叶家洋派作风,不兴这个,但叶隋璐一直把方辞冰的话当圣旨听,每年都吵着要一起去。
叶隋琛向来很注重家庭活动,觉得出门一趟也挺不错,就当一家人散散心,于是叶家就有了这么个初一上山烧香的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