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不认识一样打量着这个满口大话的家伙。谢艺没有理会他的表情,一脸凝重地说道:鬼巫王冒充神明,罪孽深重,而你们这些无知的愚人向伪神跪拜,亵渎了真正的神明,同样沾染了罪孽。但神是宽容的,他会给你们一个洗脱罪孽的机会。去召唤你们的族人,向冒充神明的恶徒开战。记住!你们的敌人是鬼武士、巫师、所有的鬼王峒人!其他人都是你们的朋友!
人群一阵骚动,却没有人离开。
该你了。谢艺细细的声音传来。程宗扬板起脸,一挥手,去吧,杀死鬼巫王!首领们激动地大叫着,纷纷涌出。石窟内只剩下商队这些几个人。
是不是觉得我厚颜无耻?谢艺淡淡道。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说道: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人一脸正义,撒谎眼都不带眨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的说辞在南荒毫无用处。谢艺道:对于南荒来说,鬼巫王给他们的选择,比你的好一千倍。
程宗扬讶道: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谢艺忽然道:你知道云老爷子的六弟吗?
程宗扬摇了摇头。
云氏这一代兄弟六个,云老爷子虽然是长兄,却是庶出,平常寄情山水,真正掌事的是六爷云栖峰。如果不是他发了话,云老爷子这一把年纪,也不会来这里打生打死。
你是说,那位云六爷对鬼巫王不放心?
南荒的商路一向操控在云氏商会手中,他们怎么会不去留意这位鬼巫王?连云栖峰都开始不放心,可见鬼巫王的做法不是胡来。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他可能真会把南荒这些部族凝聚在一起。
程宗扬有些动摇,那对南荒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如果鬼巫王野心到此为止,也许是的。但他野心太大了,南荒不可能满足他。所以我没有撒谎,能够拯救他们,避免他们为鬼巫王的野心而送命的人,只有你。
程宗扬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谢艺微笑着抬起眼睛,他的目光温和从容,程宗扬眼神与他一触,却有种被他看得通透的感觉,似乎他的目光一直抵达到自己意识最深处。
第一次遇到你,我就有些奇怪。谢艺声音很淡,你对自己的信心似乎很差。究竟是因为什么事?
他在说自己缺乏自信?太荒唐了吧。程宗扬刚想大笑,却又顿住了。外面传来一阵躁动,那些奴隶被首领们鼓动起来,纷纷走出洞窟,去寻找他们的敌人。那些花苗女子取来水,武二郎牛饮一样大口大口喝着,身上的血迹被水冲淡,露出金色的虎斑。
谢艺看得很准。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如此缺乏自信。
这个世界与自己所知道的有太多不一样,唯一的同伴段强也早早死去,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人,在这个世界挣扎求生。他对这个世界如此陌生,每走一步,都心怀忐忑,根本不知道下一个瞬间会遇到什么。
而这一切的根源,也许该追溯到那个细雨蒙蒙的傍晚。程宗扬从未想过,失业给自己带来的打击如此之深,它让自己的信心跌至谷底,甚至在来到另一个世界之后,仍然阴影未散。
程宗扬闭上眼,这些天的经历一幕一幕在脑海中滑过。如果是段强,也许在王哲的大帐中,他就会做出相反的选择。他不会像自己拚命逃避,似乎在潜意识中想逃出这个世界。
一切像流水一样从身畔滑过,自己却从未想过抓住些什么。因为在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内心深处,始终在期盼着离开。
良久,程宗扬喃喃说道:我对不起凝羽。
谢艺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作声。
程宗扬叹了口气,她是我的女人,我却……把她当外人。嘴里说着要带她走,心里却总想着逃跑。一个人跑出南荒,跑出这片天地,一直跑出这个星系,跑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外面……
程宗扬不担心谢艺,因为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你知道,我和你们那个岳帅,大概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都不属于这里。
谢艺把玩着他的墨镜,岳帅什么都想做,什么都要做,他喜欢在这里留下他的痕迹。在这个世界的日子他过得很开心,你似乎并不。
程宗扬无精打采地说道:我觉得这个世界……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有时候我连自己在哪里都不怎么关心,总觉得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啊!一声尖叫响起,接着是液体迸涌的声音。叫声中饱含着浓到化不开的媚意,令人几乎条件反射般阴囊收紧,绮念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