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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3页）

&ldo;好啊。&rdo;其实刚才虽然离得远，但庆帝跟长流、安平在桥上的对话顾非听了个一清二楚，因此现下长流如此问，他便不忍拒绝。

忽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广袤无垠的雪原呈现在他们面前。

放眼望去，雪原之上竟然真的是鹤群。

顾非背着长流走近了几步才将她放下。

那些仙鹤或单腿独立将头也一并埋在羽翼中只缩成雪白的一团，或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仰头望着天空。也有几对则引颈高歌一般，半张了羽翼面对面，似在雪中相伴而舞。

再定睛一看，这是一群丹顶鹤，除颈部和飞羽后端为黑色外，全身洁白无暇，头顶上那块火一般的艳红，在莹白飞雪中煞是美丽。正是&ldo;精含丹而星曜，顶凝紫而烟华。引员吭之纤婉，顿修趾之洪姱。叠霜毛而弄影，振玉羽而临霞。长扬缓骛，并翼连声。轻迹凌乱，浮影交横。众变繁姿，参差洊密。&rdo;

此情此景不禁让长流想起鲍照所作的《舞鹤赋》，便随口念了几句：&ldo;唳清响于丹墀，舞飞容于金阁。始连轩以凤跄，终宛转而龙跃。踯躅徘徊，振迅腾摧。惊身蓬集，矫翅雪飞。&rdo;

顾非听她念得好听，只觉心境甚为平和。他本为不能再回嘉陵关而颓丧了几日，此时此刻反倒释然了，凡事需要顺势而为，强求不来。

长流忽道：&ldo;&lso;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rso;其实鹤舞不是最美的，我的母后跳舞才是翩然似流风回雪，轻盈如有云雾生。&rdo;她自己前世也曾花过无数力气练习歌舞，一心想叫洛轻恒惊为天人。

顾非不欲她伤怀，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道：&ldo;将来殿下的舞姿也会曼妙倾城。&rdo;

长流摇了摇头。心道：前世我从小就被教导身为一名女子要知耻守礼，琴棋书画、音律舞蹈我更是无所不学。结果呢？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如此一想，就连雪中鹤舞仿佛也失了意趣，长流遂道：&ldo;我们回去吧。&rdo;

顾非一路带着她出了雪岭，直送到沉香殿门口才离去。

一进殿，和风便道：&ldo;殿下这半日是去了哪里，叫奴婢好找。&rdo;一边替长流拂去身上落雪，一边接着道：&ldo;方才陛下派人来传旨，说是赐公主去&lso;海棠池&rso;沐浴。这会儿就要天黑了，殿下不若用了晚膳再去。&rdo;

长流点点头。

晚膳随意用了些黄焖鱼翅，长流便带了和风、绛雪两个往汤池去了。

本来饭后不宜即刻沐浴，但从沉香殿到汤池，以长流的脚程怎么也得走上一盏茶的功夫，早已消食了。

赐浴这档子事也是颇有讲究的。皇帝沐浴的地方叫&ldo;莲花池&rdo;，池形如石莲花，其他人不可越雷池一步。而&ldo;海棠池&rdo;池形如海棠，则供嫔妃享用。&ldo;尚方池&rdo;是大臣们沐浴之处，得皇帝钦赐，那可是了不得的荣宠。传说中的&ldo;星辰池&rdo;四周无遮蔽物，沐浴时可观天上星辰，故名。只是不知为何，&ldo;星辰池&rdo;早几年就被庆帝下令贴上封条，现在是禁地。

&ldo;玉泉&rdo;不愧享有&ldo;天下第一御泉&rdo;的美誉。水质纯净，细腻柔滑。

长流泡的叫&ldo;六福汤&rdo;，用的药材有灵芝、当归、薄荷等。药材放得并不多，因此并不味重熏人；相反，淡淡药香在泉水的蒸腾下十分清新宜人。

泡温泉也讲究循序渐进，入水时间长了反容易体乏。因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长流就起身命侍女替她着衣。

出了海棠池向前行便是落霞阁，为浴后观景及凉发之处。晚上黑灯瞎火也无甚景观可看，长流浴后口渴，便饮了一盏茶，一边只待头发稍干就要回去。

谁知走到望湖桥上便见到一个清瘦人影。走近一看，果然是顾非。

绛雪也认出他来了，便将宫灯往顾非手中一塞：&ldo;我们殿下为公子跪得膝盖都出毛病了，公子于公于私都应当护送殿下回去吧。&rdo;

绛雪素来是个直脾气，和风也不以为怪，只在一旁掩嘴而笑。

见长流不置可否，顾非只得跟上。

踏望湖桥从飞霜殿前经过的时候，长流忽然仰头道：&ldo;你可知此处为何命名为飞霜？&rdo;

&ldo;微臣不知。&rdo;

&ldo;因为冬日温泉吐水，在寒冷的空气中，水汽凝成无数个美丽的霜蝶，故而命名。&rdo;

&ldo;微臣受教。&rdo;

长流方才出浴，脸色红润，眼波清亮。顾非只觉得她身上的沉香味比上次更浓了一分，虽不知是因为刚刚出浴的缘故，却也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与她又隔开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