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面上一喜,算算日子也该有喜报传来了。
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鸡汤,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声响,她独自推门进去。
&ldo;老爷,你累了一天了,听说也没吃饭,我叫下人给你炖了鸡汤,快些喝了吧?&rdo;崔夫人进门后,瞧见老爷正坐在书案后面,手抚着眼睛,似乎在打盹,轻手轻脚进到跟前。
崔知府刚刚只是在想事情,并不是真的睡着了。
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望着夫人浅浅带笑的眼,微微有些怔忡。
&ldo;怎么了?&rdo;似是察觉到丈夫神色有些不对劲,她心中一凛,将鸡汤放到桌上,缓步走到他身后,给他捏肩捶背。
崔知府重重叹了一口气,将桌上的那封信递到夫人手中,&ldo;你先瞧瞧。&rdo;
崔夫人不明所以,也没多问,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读完,面上已是大惊失色,&ldo;这?这如何使得?&rdo;
崔知府弯腰将她掉落在地的信捡起来,扯了扯嘴角,&ldo;如何使不得。&rdo;
他揉了揉脸,&ldo;我们两家只是口头婚约。又没有定亲。你那好妹妹已经魂归地府,那李临归又惯是个趋炎附势的。见我崔家渐渐没落,不肯承认这门婚事。难怪他们李家一直不肯正式定亲,总拿你妹妹身体不好,不能主持大局说事。原来他是骑驴找马。真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rdo;
崔夫人已是六神无主,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外甥人品竟是如此卑劣,想到女儿一直对外甥青睐有加,她犹不死心,&ldo;难不成就这样算了?&rdo;
崔知府拍着桌子道,&ldo;我堂堂清河崔家,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如何能做出那死皮赖脸的事来。真闹一场,我崔家女儿名声还要不要?&rdo;
就算争出个高低来又能如何?李家毕竟是弃他女儿于不顾。要是李家做得更恶心一点,散播她女儿品行有瑕疵,那才是真的害了崔家。
这个哑巴亏,他算是吃定了。
崔夫人掩泪自责,要不是她瞧着妹妹身体不好,担心外甥在李家没人照顾,将他接到身边养了两年,她女儿也不会对外甥芳心暗许,至今已是情根深重,若女儿知晓,还不知要怎样伤心。
崔知府敲了敲桌子,表情阴狠,&ldo;夫人不必哭泣,李家如此驳我们崔家面子,我定让李家吃尽苦头,给我们女儿出气。&rdo;
当了驸马又如何,陇西可是他管辖的地方。不搅得李家天翻地覆,都对不起他们李家送他的这份&ldo;大礼&rdo;。
崔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娇喝,隐隐自窗下传来。
崔知府心中一凛,唤了长随逮人。
不多时,如红被长随压进书房,跪倒在崔知府面前,她两手放在膝盖上,眼里滚着泪珠,浑身颤抖个不停,结结巴巴道,&ldo;老爷……老爷恕罪。是小姐让我来打探消息的。说是殿试榜单应该出来了。让我过来打探。&rdo;
崔知府眼神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死死抿着唇,胡子颤动几下,一股怒气自他胸口蹿出,他抄起书桌上那盅参汤就往如红身上砸,&ldo;住口!明明是你的错,还敢推到小姐身上。&rdo;
如红一动不动,参汤还热着,砸在她头上,皮肤很快泛起红。人参,鸡脯,枸杞等等材料散落在如红脸上,她不敢擦,反将头压得更低了,连连磕头,&ldo;老爷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rdo;
崔知府叫了两名护卫,冷声吩咐,&ldo;连夜将人送到庄子上。&rdo;
送到庄子上,那岂不是要过上苦日子了?如红吓得花容失色,抬起头来,膝行几步攥着崔夫人的衣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声泪俱下哀求着,&ldo;夫人,请你救救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rdo;
到底是女儿房里的大丫鬟,崔夫人有些不忍心,&ldo;不如让她嘴巴严一点。她的卖身契在我身上,不会乱说的。&rdo;
崔知府冷冷看了她一眼,&ldo;妇人之仁。&rdo;
崔夫人被他训斥,面红耳赤。
崔知府看着不停求饶的如红道,&ldo;你若在庄子上老老实实,兴许有一天,我还能开恩让你回来。若再敢胡言乱语,我定将你们一家都打卖出去。&rdo;
他声音平淡,但话里的威胁却是明明白白的,如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脑子也清醒过来,端端正正跪好,忙不迭地保证,&ldo;是,老爷,奴婢一定不敢乱说。&rdo;
&ldo;去吧。&rdo;崔知府这才满意了,让护卫将人带下去。
如红连夜被送往城郊庄子。
后院,崔宛毓见如红久久未归,很是焦躁,在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奶娘许嬷嬷也担心自己女儿,见小姐神思不属,趁势问道,&ldo;小姐,老奴去打探吧?&rdo;
&ldo;有劳嬷嬷!&rdo;崔宛毓终于点头同意。
许嬷嬷刚打开房门,就见门外崔夫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刚进门一巴掌甩到许嬷嬷脸上。
满屋皆惊。
许嬷嬷可是小姐的奶娘,夫人一直敬重有加,却不想竟当着众人的面扇了一耳光,半辈子的脸面都没了。
许嬷嬷老脸羞红,跪倒在地,&ldo;夫人恕罪!老奴……&rdo;
崔夫人坐到主位上,当家主母的气势扑面而来,她冷冷看着许嬷嬷。直叫对方冷汗涔涔,心中猜想女儿是不是被捉住,夫人才会如此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