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地牢通道中,他的影子在火光下扭曲成各种形状,竟不觉生出一种狰狞之感。而身后,男子的声音还在继续,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几至悲嚎:&ldo;妳説什么?妳説什么?!瑾王!瑾王‐‐&rdo;姬辉白回到了书房。紧跟着姬辉白的青一猛然朝姬辉白跪下,语气断然,掷地有声:&ldo;瑾王,此时断无第三人知道,只要杀了对方,属下……属下亲自送王妃宾天,然后便在您面前自裁!&rdo;似有些倦怠,姬辉白没有説话,只用手撑住了桌面。桌面是红漆的,衬得那一只素白的手越发晶莹。忽的,姬辉白撑着桌面的手掌下泛起了薄薄的一层白雾。白雾甫一接触桌面,便立刻化为一层剔透的冰晶,不多时,红漆的桌子就被冰层完全覆盖。青一的头垂得更低了。姬辉白稍稍闭眼,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一层看上去牢固非常的冰晶便噼啪噼啪的裂开,融化,再消散于空气之中。&ldo;起来吧。&rdo;姬辉白开口,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疲倦,&ldo;吩咐下去,让王妃在德馨院里头好好养胎。至于其他……便莫让她伤神了。&rdo;略带迟疑的,青一站起了身:&ldo;是。瑾王,那地牢中的那个人……&rdo;&ldo;先关着。没事的话,便下去吧。&rdo;姬辉白説。没有再出声,青一利落的行完礼,便悄然离开。少了一个人的书房越发冷清了。缓缓曲起五指,姬辉白扶着桌沿慢慢坐下。似乎真的是累了,姬辉白闭目靠在椅背上。然而不过片刻,他却又张开了眼。只是此时,那双漂亮得宛若宝石的眼中,却分明有着些茫然。站起身,姬辉白推开了窗。窗外自是布置得漂亮,假山流水,奇花异草,每一处都匠心独具,精致不失大气,幽美不忘庄严。从没有哪一刻,姬辉白觉得面前看了近十年的景色是如此陌生。亦从没有哪一刻,姬辉白如此想见……想见,那一个人。夜色溶溶,在远离帝都的山崖边,一栋孤零零的立着,一盏油灯孤零零的点着,以及一个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坐在茅屋里的人一袭白衫,容姿绝艳,是姬辉白。这一刻,姬辉白其实能做很多事,亦有很多事必须做,然而,他却抛下了所有事,孤身一人来到山上,守着一栋破败的屋子,静静看着一盏缺了口的油灯,就如同那跳跃着的如豆火焰里面有什么无比吸引人的东西一般。夜很静,不时有风吹过竹林,簌簌的竹叶声若有似无,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而其间,还夹杂着些‐‐姬辉白突然抬头,从敞开了的门看向外边。黑溶溶一片的外边渐渐显露出一个身影,身影着大红的衣服,颜色艳丽,却并不让人觉得有半分轻佻……是姬容。看见人的一刹那,姬辉白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每次来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没有关门。不过是因为……因为,他从来都不是&lso;来&rso;,而是等待。等待,另一个人。&ldo;皇兄……&rdo;姬辉白喃喃着开口,神色间有了一瞬的恍惚,但很快,他便收拾了一切,微笑着道,&ldo;皇兄怎么来了?&rdo;看了姬辉白一会,姬容坐到椅子上,缓缓道:&ldo;妳府里的人让我过来。&rdo;&ldo;我?……&rdo;先是讶然,姬辉白紧接着便想到了,&ldo;青一?&rdo;姬容点点头,淡淡道:&ldo;他一来府里见了我就跪下,什么都不説,就连问妳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我还以为妳那里出了什么大事。&rdo;姬辉白的唇边有了些笑意:&ldo;这却是臣弟的疏忽了……这里,臣弟倒并未告诉旁人。&rdo;姬容一时没有言语,片刻,他问:&ldo;到底出了什么事?&rdo;&ldo;青一什么也没説?&rdo;姬辉白问。姬容皱眉,显得有些头疼:&ldo;依他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看就算把他架上刑架他也问不出半个字,却偏偏又死活要我过来,我都让人打发了,他也不肯走。&rdo;话虽是如此説,但姬容身为凤王,若是不想来,却又有谁能勉强?‐‐更不用説是特地找来这里了。姬辉白唇边的笑更柔和了些,他道:&ldo;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弟能处理的。&rdo;姬容没有説话,他看了姬辉白好一会。&ldo;皇兄?&rdo;姬辉白微微皱眉。姬容突而叹了一口气,他低声道:&ldo;皇弟打算如何处理东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