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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半年不见，他还是那个他，不用说话不用做什么，只要挨得近了，她就心慌。她不说话，程钰侧目道，&ldo;许久不见，表妹长个子了。&rdo;含珠忍不住扭头看他，发现自己还只到他肩膀，便知道他也长了。她这一眼有点傻，程钰嘴角翘了翘，她不接话，他也就不说了。两人很快就到了堂屋。方氏看到外甥，想起早上的事，好奇问道：&ldo;你父王找你做什么？&rdo;含珠不知其中的缘故，疑惑地看向程钰。程钰看她一眼，淡然道：&ldo;他想为我安排婚事，我拒了。&rdo;婚事……含珠垂眸，对着门口发怔。程钰见了，当她不在意，事不关己便无动于衷，袖中掌握成了拳。方氏瞅瞅外甥，真心愁道：&ldo;你年纪摆在这儿，他不给你找不像回事，找了你又不喜欢，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告诉舅母，我替你相看，早点娶了他不就没话说了？&rdo;程钰心烦，起身道：&ldo;阿洵去花园里了？我去看他。&rdo;言罢就往外走。方氏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瞪完又心软了，赶紧催含珠：&ldo;每次一提婚事他就这样，我是没辙了，含丫头帮我去劝劝他吧，他们都嫌我啰嗦，你说话好听，他不敢跟你耍气的。&rdo;相处久了，方氏早把含珠当成了亲人，在她眼里含珠与程钰跟亲表兄妹也差不多，没想到避讳什么的。含珠有些为难，&ldo;我怎能让您自己在这儿？&rdo;方氏摆摆手，朝外面道：&ldo;我没事，你帮我劝劝他，然后一道去看阿洵吧，还有阿凝，她还想多跟你说说话呢，被阿洵拽跑了。&rdo;阿洵不用看，得看凝珠啊，姐妹俩隔一阵才能见一面，难得来了，自然得多待待。含珠不好再拒绝，告罪一声走了出去。走廊那边，程钰正要转弯，余光里见她出来了，还是往这边走的，脚步不受控制慢了下来。他故意等着，含珠很快就追上了他，落后三步时就不往前走了。&ldo;舅母让你劝我来的？&rdo;程钰回头，主动与她说话。含珠便走上前，与他并肩，低垂眼帘道：&ldo;我，我劝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多事？&rdo;程钰喜欢听她说话，笑了笑，&ldo;不会，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管了你不少，我的事你有什么看法，尽可直言。&rdo;陈朔留在前院，她身后只远远跟了个小丫鬟，声音放低点，不怕人听见。他不嫌她多嘴，含珠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劝他成亲？她喜欢他啊，喜欢到一想到他会娶别人亲别人，她都难受。可是不劝，他多半会像那晚说的一样一直孤苦下去，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都没有。含珠不忍他过那种日子。如果，如果他喜欢她该多好……念头一起，含珠又想到了去年的一幕幕。他说她美，他情不自禁才亲了她，那他口里的&ldo;情&rdo;，是只维持了亲她的那片刻，还是延续了下去，跟她这般牵肠挂肚？还有那晚，他摸她的脸，那样温柔小心，是不是，也是喜欢她的？他那么守礼，不喜欢怎么会摸她？可是喜欢，他始终冷冷清清，没有任何特别的意思。而且，他是王府二爷，是皇室宗亲，她呢，他知道她只是个小户孤女。&ldo;王爷让你娶妻，你怎么拒绝他的？&rdo;含珠小声地问。程钰抿抿唇，将那话重复给她听。&ldo;那，那你有没有喜欢过哪个姑娘？&rdo;含珠紧张地问，怕他误会，马上又道：&ldo;如果遇到了，你跟她说说你的难处，她若在意，那没有办法，她若不在乎，那你也不必再担心了。听舅母说世子夫人性子温柔，挺好相处的。&rdo;&ldo;舅母跟你提过你的婚事吗？&rdo;程钰不想听她劝他娶旁人，不知该怎么回答，反过来问她。含珠震惊地抬起头，&ldo;我？&rdo;傻乎乎的，程钰心情好了些，看着前面道：&ldo;侯府里居心叵测的人都没了，有他护着，阿洵应该无碍，我跟舅母商量过，你不必等到那么晚再嫁了，有合适的，只要你喜欢，舅母便替你做主。&rdo;含珠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愣了好一会儿，心口突然好像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他与方氏安排她进府，就是让她照顾阿洵的，现在程钰说阿洵不用她照顾了，是不是也在暗示，她可以离开京城了？曾经那么想走，也计划过离开京城后该怎么跟妹妹过，现在却像是要被人……赶走一样。她舍不得阿洵，舍不得他，甚至连楚蔷那些堂姐妹，都有些不舍。可她终究不是楚菡。&ldo;我说过，我只想带妹妹离开，不用你们替我安排婚事。&rdo;她低着头，声音极轻。程钰脚步一顿。他想过她留在侯府，想过她嫁人，就是从来没有想过她离开该怎么办。&ldo;你，真那么想走？&rdo;他站在树下，看她细白如瓷的脸。含珠看着男人腰间的玉佩，点了点头。既然他无情，她早早离开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再担心遇见顾衡怎么办，不用担心被楚倾发现怎么办。程钰心里发苦。她连让他远远守着她的机会都不想给。走，不是没有办法，趁楚倾不在京城的时候，安排她们姐妹去哪里玩时出意外，尸骨无存，他再派人送她们远走高飞……路上出事怎么办？程钰不放心，姐妹俩都是倾城容貌，就算他派人一直守着她们，那些属下动了色心怎么办？&ldo;不行，他看的紧，走不开，勉强离去，被他追上，下场更惨。&rdo;他平静地道。含珠有些失望有些庆幸，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惆怅，像是乌云挡住了前路，不知归于何处。两人都沉默，继续往前走。刚刚转了个弯，耳边突然传来嗡嗡声，那么近，好像下一刻就要撞上来。怕什么就越容易发现什么，含珠眼尖地发现一道黑影，本能地往一侧躲，这回看清了，想要从他身边跑过去。程钰知道她怕虫子，见她转身，以为她要向他求助，想也不想便将人拽到怀里，按住她脑袋扣在胸前，&ldo;不怕。&rdo;低低沉沉的两个字入耳，含珠眼泪夺眶而出。他这样，到底算什么？?☆、?嗡嗡的虫鸣飞远了，程钰刚想趁后面的小丫鬟转过来之前松开怀里人，却蓦地感觉怀里一凉，低头一看，看见她乖乖地被他按在身上，额头抵着他胸口。大概是察觉到他的动作，她迅速退开，没有了她的遮掩，程钰发现自己胸口的衣衫湿了一小片。&ldo;你……&rdo;&ldo;你答应过不再碰我。&rdo;怕被小丫鬟看见，含珠冷声丢下一句，转身往前走。他不喜欢她，他心心念念想着为她寻门亲事，那他为何再三碰她？是觉得她无依无靠好欺负吗？还是因为她以前轻易原谅他的轻薄认定她水性杨花不在乎被他接二连三的碰？怪她乱动春心，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纵容，他也不会常常夜里来看她，更是动手动脚。边走边哭，哪怕仰起头，眼泪也忍不住。程钰知道她还在哭，刚刚那么一小会儿就哭湿了他的衣裳，可见她有多委屈。她都那样说了，程钰若是认为她是因害怕虫子才哭的，那才是自欺欺人。&ldo;我给小少爷准备了一份礼物，忘了带来，你去传话给陈朔，让他马上去取。&rdo;看着她单薄可怜的背影，程钰只是犹豫了一瞬，立即吩咐后面的小丫鬟。小丫鬟毫不怀疑，轻轻应了声，转身走了。程钰连忙去追前面的人，她走得慢，他很快追上，拦在她面前，看见她哭得如梨花带雨的俏丽脸庞。被他拦住无路可走，她就转过身，不给他看。除了丧父除了被小人包括他胁迫那几次，程钰很久没有见她哭得这么可怜了。&ldo;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怕……&rdo;&ldo;我怕我会自己躲，与你有什么关系？&rdo;含珠再也受不了他那些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理由，转过来，红着眼圈质问他，&ldo;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你让我做了那么多事，我都答应你了，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碰我，可有想过我愿不愿意？你好心要替我安排婚事，可有想过你这样对我，将来被我的丈夫知道了，他会不会嫌弃我？&rdo;她泪水不断，程钰怔怔地看着她，除了知道她在哭，似乎什么都无法思索。他不说话，像是耍赖，知道她除了骂他别的全都无可奈何，含珠越发委屈，对着他胸口无力问道：&ldo;是不是因为我无可依靠，你便可以随意欺负我？&rdo;&ldo;不是。&rdo;几乎她话音才落，程钰马上就否决，他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含珠抬头看他，对上他慌乱怜惜的目光，她没出息地又想相信他，可他这样到底算什么？她不停地哭，哭得他快要被她的眼泪淹没，浑身没有一处是暖的。胸口也被她的泪堵住了，堵得程钰无法呼吸。他也有无数问题想问她，问她知道他有多想对她负责吗？她知道他有多想娶她回家吗？她知道她这样哭还是因为他哭他有多心疼他有多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