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奶奶呢?还要不要盯着?”金娘子请示:“二爷这么一闹,只怕文磊少爷对四小姐……”
“真是不省心的东西。”陈氏揉揉太阳穴:“纵容了她这么久,不过是瞧在老二媳妇还算乖巧听话的份儿上,什么也不懂,如今居然敢跟着老二一起甩脸子给我瞧,那就都别好过。”她想了想:“珊瑚还在何家呢,你去叫她回来。”金娘子答应着去了。
翌日一早,何家贤还未起床,吉祥便进来禀告:“珊瑚姑娘回来了。”何家贤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吉祥又道:“珊瑚悄悄的叫红果来回话,说是亲家太太的病还没好全,春娇这段时间虎视眈眈,正绞尽脑汁给亲家太太添堵呢,如今离不得她。”
何家贤才与方其瑞温存完,正心胸豁达呢,看世间的一切都很美好,冷不丁陈氏就将珊瑚抽离回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想了想,又不好贸贸然就回去娘家,那摆明了就是冲着陈氏的决定不满,只能想了想,按着额头道:“你让红果去我家看看。”
到了中午红果便来回话:“姨娘说是身子不好,把小少爷往亲家太太屋里一放就不管了,小少爷嚎啕大哭呢,吵得亲家太太头疼……自己还没吃上饭,又拖着病体到厨房给小少爷熬粥……”
何家贤只听得火冒三丈,怒道:“何老爷呢。”
“奴婢问过左右邻居,说是何老爷不管这些,一早就上学堂,晚上酒足饭饱才回来……”红果怯生生的有些害怕何家贤发火,急忙补充道:“不过珊瑚姑娘在的时候不是那样的,说是每日井然有序,做饭洗衣打扫庭院照顾亲家太太,连何老爷都对她赞不绝口,下学了就按时回家吃饭……”
看来这个珊瑚很会伺候人,何家是离她不得。何家贤暗想,却又不知道作何办法,只能先让红果多去瞧瞧,好在两家隔得不远,红果跑得又快。
方其瑞自经历了牢狱之灾,又开始早出晚归,何家贤以前就不过问,如今有了梅姨娘交底,更加不管。只是她实在搞不明白,方其瑞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混蛋,怎么就对方老爷那样忤逆,简直是他指东他就要往西,一定要对着干的那种。
倒是方玉烟过来一次,没有别的目的,只说了一句:“我哥能出来,我可是功不可没,嫂子借我300两银子使罢。”
何家贤还未明白过来,方玉烟已经颐指气使的对着管钥匙的吉祥:“诺,去拿。”
何家贤与她向来不对付,暗道平素不来往,要借银子就想起来了,忍不住怒道:“我穷门小户,哪里能有什么本事攒那么多银子?”
“攒什么攒呀。”方玉烟轻蔑的笑着:“你们有铺子的收入,手上能没有银子?”
“你月例也不少,怎么还缺银子使?”何家贤随口问道,只是说着眼睛瞟到方玉烟身上,才发觉她的穿戴都比以前要优容许多,不管是波光潋滟的衣料,还是头上珍珠翡翠玛瑙,璀璨华贵,几乎要越过陈氏去了。
大概都花在穿衣打扮上了吧,何家贤默默的想,口中劝道:“女孩子家,还是别太虚荣的好。”
“少说几句吧你。”方玉烟没好声气:“要不是看在我和二哥一母同胞的面上,谁稀罕找你这个穷鬼借银子?”
“若不是看在方其瑞的份上,谁又愿意搭理你?”何家贤默默的腹诽,嘴上却并不说,反而听出一点儿别的味道——方玉烟再不喜欢梅姨娘,到底还是愿意承认方其瑞是亲哥哥的,心里的话便放下,嘴上道:“不是我不借,只是汀兰院如今一应开支都靠着那点儿银子……”她想好好解释,方玉烟能理解她的苦处。
再说,花银子去穿衣戴花,这在何家贤眼中,是最不实惠的表现。
方玉烟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反而要来借她安身立命的本钱,说什么也不能借,又接着劝道:“你也是,总得给自己攒点儿嫁妆,坐吃山空,没有安全感,女人还是要经济独立……”话没说完,方玉烟已经摔门而出,留下何家贤一脸懵然。
雪梨在一旁幽幽的道:“估计三小姐真的是求告无门,才借到您头上来。”
吉祥奇怪道:“那也应该是先找夫人呀,夫人最疼爱三小姐了。”
何家贤愈发奇怪,想到方玉婷前几天在大门口说的话,又想到方玉烟临走时愤恨的瞪了她一眼,心里惴惴不安。又到底觉得方玉烟行事鲁莽不靠谱,银子不该借。
珊瑚的婚事定下来了。
陈氏将她指给了庄子上一个鳏夫。
雪梨气得不行:“那鳏夫听说克死了老婆,又克死了女儿,偏一个儿子纵容的无法无天……那人又酗酒,好吃懒做,珊瑚嫁过去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而且,她有种兔死狐悲的激愤。
吉祥宽慰她道:“那是个人的命数,二奶奶不会这样对你的,你跟和气……”
雪梨浑身一个激灵,嘟哝道:“谁知道呢。”
然后在一个雨夜,珊瑚跑了,寻不见踪迹。陈氏气得上官府贴告示寻人,道:“珊瑚本是方家的家奴,属于私有财产,如今跑了,别人家不可聘用,有知情者,赏20两纹银……”随后派出不少人到处查找。
何家贤暗道只怕珊瑚无处藏身,心里有些心疼,徐氏却找上门来。
何家贤忙命人去禀告陈氏,依规矩要先由她出面接待。陈氏却推说身体不适,就不出来了。何家贤想到上次周氏的母亲过来时,陈氏热情隆重的接待,觉得亏欠徐氏。
徐氏倒是不甚在意:“她们这样的人家,瞧不起我是自然,当初我就说……若不是你爹……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猪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