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钱氏和穆青也快有眉目了。”
穆云轻再次点头,知道裴言川是在安慰自己,低“嗯”了声。
“若是实在在崔家呆着不开心,就还回这儿住。”
裴言川轻叹,随即下颌微抬,示意向穆云轻的身后,她的营帐:“总归,我没有把你从燕北军中除名。”
“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天边微暗,男人身形微低,同她讲话时迁就着她的身高,微微敛起的桃花眼仿佛有光海汇聚,却是静水流深,光而不耀。
被一直深埋在心底的不安被人体恤的抚按,仿佛温暖的潮流涌过,穆云轻眼眶不由有些发酸,但是撑着没有让自己落泪,只微低下头,道:“将军这话,我记住了。”
头顶上方传来裴言川的轻笑,随即,是他语句认真的一个字:“好”。
穆云轻以为这一夜她会睡不好,可当躺到床榻上时,心头却仿佛被一团极柔软的棉花团裹住,熨帖温适,不过片刻便沉进了梦乡。
次日清晨,穆云轻先着男装同裴言川离开燕北军营,又被带到一间客栈雅间,换上东都时下流行的女子装扮,这才同裴言川一同入宫,进了太医院。
本以为来得已是够早,却不想,太医令陈秉元的药房内已是围了不少人。
一身太医正六品官服的陈秉元陪坐在侧,正座上则是一对衣着鲜丽的中年夫妇,他们的身后立着丫鬟,还有小厮。
穆云轻见此情景,迈进药房的脚步不由一顿,那对中年夫妇却已是均向她看了过来。
穆云轻也由此看清了两人的长相。
男人儒雅,长须飘逸,女子貌美,清雅高华。
穆云轻上一世在东都五载之久,都不曾见过一个这般气志出尘之人,如今乍一见便是两个,下意识便垂下了眼眸,也因而,并没有瞧见,那美妇见到她,几乎全凭本能,便向前伸出的手。
“那陈太医,有劳你了。”
最终,还是崔颐先克制住了情绪,开口道。
可即使不验看,确如晋安所说的那样:“父亲母亲只要见了她,便会知,再不会是旁人。”
不仅仅是因为同他的妹妹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一双凤眸,更是血脉至亲、血浓于水的感应。
一旁,陈秉元已是上前,银针扎破崔颐以及穆云轻的指尖。
容颖见陈秉元略过自己,不由开口,唤住了他。
陈秉元知晓她是想问什么,解释道:“只取父母一方的血即可。崔夫人身体亏虚,臣便只取了崔大人的血。”
容颖略一点头,陈秉元则是带着取好的血,转进了内室。
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陈秉元便重新从内室转了出来,笑容诚挚,道:“配上的。”
听闻此言,崔颐和容颖的目光齐齐朝穆云轻看了过来,穆云轻身体下意识一僵,随即又缓缓让自己放松下来。
她抬眸,亦朝崔氏夫妇看去。她不如何相信崔仲,却是知晓陈秉元的为人的。
他说是,那便是必然了。
穆云轻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走至崔氏夫妇的身前,两人明显神情激动,容颖更是眼眶都红了,搭在桌沿的手都在微微发着抖,但却始终克制着,只目光凝在她的身上,半刻都舍不得移开,可……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穆云轻走上前,张了张口,却一时完全不知要说些什么,他们是她的生身父母,本是血脉至亲,可在今日之前,她印象中却从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