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张小咸把我推醒。我坐起来,看见她一脸忧郁,后悔得几乎想再次躺下。我正梦见自己坐在船上钓海鱼呢。张小咸却说:&ldo;你不要睡了,我们得离开这里。&rdo;
&ldo;又怎么了?这不是挺好吗?下午我还要潜水呢,你让我再睡会儿。&rdo;我说。
&ldo;好个屁。我们必须得离开。再不走你会后悔的。原来这岛上,真的就是我们两个。&rdo;
我揉揉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好不容易,张小咸才向我解释清楚,花圃里的老头对她说了什么。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给我们上菜的漂亮姑娘、那些海滨的游客,以及我们即将遇到的在商店里购物的人、随时为我们帮忙的人、各式各样的观光客,所有人,都是由志愿者装扮的。换句话说,这个岛上的所有居民,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志愿者。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微笑,把欢乐表现出来,哪怕岛上只有一个客人,也要洋溢着幸福,精神饱满,并且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嘴里充满溢美之词。
&ldo;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假吗?不觉得太人工?这有意思吗?&rdo;张小咸急促地说,脸涨得通红。我抬头看看花圃的方向,那个老头也在看我,目光相遇,他迅速低下了头。
&ldo;我觉得没什么不妥。&rdo;我说。
张小咸不像是在撒谎,她紧张了,我心里也有点打鼓,但却努力表现得满不在乎,&ldo;我是来休闲的,他们这么做,让我很舒服。我管他们说什么呢,我压根对追根究底没有兴趣。我想玩,想潜水看看鱼群,想晒太阳,喝红酒,吃海鲜。我只想舒服地过一个星期。至于假不假,关我什么事。&rdo;
&ldo;你不觉得有危险吗?&rdo;张小咸低声质问,&ldo;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们表演给更多人看不行吗?&rdo;
&ldo;我喜欢人少。&rdo;我站起来,&ldo;哪儿哪儿都是人,这里就我们两个太难得了。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吃完午饭,我要去海滨潜水。&rdo;
&ldo;你不要去。别去。&rdo;张小咸的口气带了一点哀求的意味。
那个老头都跟她说了什么?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张小咸知道很多事情,但却没有把它们都告诉我。她只是告诉了我结果‐‐危险,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这让她像个臆想型的神经病。
要么她有病,要么有危险,我判定。
我说:&ldo;地方是我自己选的,钱是我自己花的,我爱怎么玩,爱去哪里,不用你多嘴。我们本来就是陌路相遇,你要觉得跟着我玩有危险,我们就分开,你去刨根问底。不管怎么说,航班也得一周以后才来。我不想把时间耽误在无意义的事情上。&rdo;
简单的判定方法,就是去潜水。如果没有危险,那她就是病人。
她会是病人吗?我看看天,蓝得让人心醉。
我拿起相机,自顾自地走了。张小咸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来。远远地,她在我后面六七步的地方走着,像个影子。
中午吃过饭,看四周无人,张小咸把我叫到回廊上,换了话题,把&ldo;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rdo;,改成极力阻止我去潜水。她先是说有报道,海里有鲨鱼,后来又说这的安全措施不行,接着说夜里刚下过雨,海底浑浊,什么都看不见,再后来,又回到原点,说到处都是可疑的人,怕我出什么意外。
我盯着她问:&ldo;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rdo;
她的眼睛躲避着我:&ldo;我不能跟你说。事实上,我这么阻止你,也是有风险的。我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虽然航班几天后才有,可还有别的方法。你看,潜水的地方有船。&rdo;
我笑了:&ldo;那艘船顶多可以把我们带到海岸线五百米外。&rdo;
&ldo;没有动力了,我们可以漂流。我算过,南太平洋暖流刚好路过,两个星期后,可以把我们带到新西兰。&rdo;
&ldo;呵呵呵呵。&rdo;我冷笑出了声,&ldo;我觉得我们还是坐飞机方便些。&rdo;
&ldo;我认识那个老头。&rdo;她突然说。
我一愣,这我倒没想到。
&ldo;事实上,他是这里的岛主。在十年前他买下了这个岛,然后控制了岛上的弗利贝土著居民。当然,也控制了游客。他把所有的人都培训成了志愿者,所有的人都说,这里是天堂‐‐如果他们想说别的,根本不能出声。&rdo;
这回轮到我严肃了,我想听听这个奇思妙想的丫头到底能编出什么故事来。
&ldo;一个月前,我就来过这个岛,那时候我和你一样,无知、自大、不懂敬畏。然后,我去潜水了,结果是,我受到了控制,每个月必须带一个人来岛上。&rdo;
&ldo;我就是你带来的人?&rdo;我想起那张来之不易的机票。
&ldo;这里太冷门,真的是没什么人来。你是我的猎物。&rdo;
&ldo;带不来又会怎样?比如,我要是不想来这个海岛呢?&rdo;
张小咸的脸上略过一丝恐惧:&ldo;你会来的,因为你别无选择。你搞不到机票,那个航班属于岛主,全满是假象,实际上就出一张票,他要的就是你这样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人,你不可能拒绝。&rdo;
&ldo;这是个有意的圈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