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音双腿发软,眼看着就要摔倒,又被屈少瑾拎起衣服,勉强站直。
“是我,”他又连忙补充道,“但却是师父让我代替他上台表演的!我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宋宛辛脑子里浆糊似的,急忙起身开口道:“他为何要你代替他演出?你最后一次跟他说话是什么时辰?可是我们与你在门口见面的时候?”
闻言,裴宴临瞧她一眼。
“原来你们去了后台。”
初音吸吸鼻子,努力回忆起来。
“最开始是下午申时前后吧,我和繁音偷听到夜生大师说,他今日的表演要多占用一刻钟的时辰,又见盘松先生点了头,就急急忙忙来找师傅,想让他知晓这件事。当时两位郎君刚好在门口与我一起听到师父说话,后来……应该是酉时六刻左右,师父差人把我叫到门口,隔着门说他身体不适,让我代替他上台操纵‘书生’的角色直至演出结束。”
红衣少年面露讥讽,将初音的衣领抓得更紧。
“又是申时前后,又是酉时一刻,你怎么可能记得如此清楚?是不是早就把这段词背熟了想骗老子?”
“跟着师父跑演出,每一场什么时辰开箱,什么时辰布景,什么时辰来给师父彩排报备,都是定好的!师父最在意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听到误了时辰,你才如此紧张?”
初音抬头,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满是倔强。
“我们傀儡戏社每一场的演出时间都是算好了吉时的,一旦误了,不管是提前还是延后,都是不详的征兆!”
少女才不管他们傀儡戏表演的规矩,示意屈少瑾将他松开,柔声问道:“你确定最后一次隔着门和元丰大师说话的时辰是酉时一刻?”
“确定,每一次表演前我和繁音都会带着其他弟子在后台先将白日和黑夜的景先搭好,鹿棚里每一个演出的时辰都是定死了的,桃籽戏社的杂剧结束时,正好是酉时一刻。”
裴宴临见宋宛辛嘴皮子都快被她咬破了,沉声开口道:“这有什么蹊跷之处?”
“从尸体的情况看来,元丰大师至少已经死亡超过两个时辰,如此说来,第二次在门里和初音说话的,只能是鬼了。”
屈少瑾第一个怕鬼,他又揪住初音的衣领把他提起起来,凶神恶煞地说道:“那就是你小子说谎!分明就是你在酉时一刻进去杀了你师父,又把他做成傀儡木偶,若无其事地带上台来表演是不是?”
少女摇头道:“那也不可能,就算元丰死于这之前,切割尸体需要不少时间,还要剥下元丰的脸皮,擦净所有的血迹,将脸皮钉在木偶身上,再加上给木偶穿衣……临表演开始仅仅不到一个时辰,要做到这些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的结论是什么?”裴宴临眸色淡淡。
“如果初音不是凶手,那这就是一场不可能犯罪,元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死后同初音说话。”
鹿棚掌柜显然已经上报了衙门,此刻两队捕快到了一楼看台,朝屈少瑾抱拳:“头儿。”
鹿棚背后最大的东家盘松先生终于露了面,他锦衣缎袍,身材高大壮硕,一串紫檀木的佛珠正在他手中徐徐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