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欢哑弱的嗓音打着颤儿,杏眸蓄满泪花,近乎歇斯底里地瞪着楚慕:“楚慕你太可恶了,你嘴里永远没有一句真话,你不是说他没有大碍的吗?他到底怎么了啊?!”
骊欢又气又急地跺脚,楚慕一时措手不及,凤目阴冷地扫向追着骊欢走出内室的婢女和大夫。
那几人一个激灵,心肝胆儿猛地乱颤,忙跪下拼命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呐!娘娘将您支开,出言苦苦催逼,奴婢等人不敢欺瞒,这才……这才不小心露了馅,求皇上饶命呐!”
“楚慕,你犯不着怪他们!她们不说,我也总能自旁人口中打听出来!”
“你为何不告知我实情,是不是彻儿中的毒找不到解药?他会死是吗?”骊欢揪住楚慕的衣袖,双手不自觉地发抖。
楚慕见她面色煞白,喉头涌起一股无措的酸楚,捧着她的脸轻声安慰道:“初初,你别这样,你听我慢慢解释。”
“彻儿所中之毒是有些棘手,但并非无药可解;你忘了么?你姐姐拼死弄来的血狼子我都能轻松化解,彻儿身上的毒,我怎么可能找不到解药。”
“那你为何要瞒我?”
“因我怕你忧虑过重,伤了身子。”
楚慕无奈地叹息,沉声解释:“既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伤,为何让你知道?平白害你担惊受怕罢了;你看如今你知道了,不就在为旁人担惊受怕么?”
“……”
骊欢昂头望着身前的男人,语气诚挚、眼神没有丝毫破绽,又似乎处处透着欺骗:“那这到底是什么毒?你只是知道世上有解药,但不知道解药在哪里,是不是?”
楚慕心知瞒不过,索性如实道:“此毒唤作百日红,解药在上官氏手里。初初你别紧张,我昨晚守了你一夜,还没来及提审,正打算去问解药。”
“我跟你一块去!”骊欢脱口道。
“不可,你身子太弱,见不得血。”
楚慕沉声回绝,见骊欢还要再说,一把将骊欢单薄彷徨的身子拥入胸膛。
四周气息凝重,他目光越过骊欢,陡然阴骘如冰;薄唇贴在骊欢耳畔,仍旧温温柔柔地开解:“初初,若你跟去,我审讯时还得分心看顾你,你说对不对?这群太医正在琢磨药方,你若实在不安心,便先听听他们的主意罢。”
骊欢只好作罢,一颗心高高悬在针尖上,没有安放之地。
楚慕见她如此,丝毫不敢耽搁,当下便带人去往关押上官氏一干刺客的斗室。
*
斗室建在寺庙一角,四面密闭,狭小无窗,关押上官氏的那一间远远便可嗅见刺鼻的血腥味儿。
那股恶臭混着湿冷的泥水气钻出门缝,饶是刺眠都忍不住嫌弃地拱了拱鼻子,狐疑地看向楚慕:“你真要亲自审问?”
楚慕冲他冷笑,眼神阴翳地像看一件无甚用处的死物。刺眠识趣地闭嘴,上前解开锁链,“轰隆”一声推开沉厚的青铜门。
日光倾泻而入,楚慕撩袍跨过门槛,堪堪踏进半只脚,上官夫人便恶声咒骂:“小野|种,你这个下贱胚子!你早晚要遭报应!”
“……伯母,您何必戾气这样重?”
楚慕姿态若仙君临凡,轻啧一声,目光睥睨地扫向阴暗的角落,“少慕并无恶意,好心来看您罢了。下头那群奴才太不听话,我吩咐了别伤害您,他们竟敢背着我私自对您动刑。”
上官夫人瘫坐角落中,肩胛骨被两道粗长的铁链贯穿,不屑地嗤笑道:“别装了小野种,你是看清你手底下的奴才刑讯手段不行,这才跑过来亲自审问了罢?”
楚慕俊脸沉如霜玉,略一思忖,谦和笑道:“说来那群奴才还是伯母您和上官伯父培养出来的,他们不中用,算是您二位长辈的责任。”
上官夫人眯了眯眼,蓬乱脏污的头发遮挡视线,隐隐瞧见对面有侍从搬来长凳,身形高挑的白衣男子缓缓坐下,大有与她长谈的打算。
“怎么?一口一个伯父伯母叫着,是骊家那死小孩毒发了?你找不出解毒的方子,没法同那小妖女交代了?”
上官氏提声奚落,倏地一阵猛咳。胸腔的震颤牵动肩骨上倒挂的铁链,链条登时一阵哗啦作响,她的肩膀也随之淌出殷红的血水,顺着衣角洇湿地面。
“伯母料事如神,少慕佩服。”
楚慕冷眼瞧着,不紧不慢地笑道:“伯母,其实在少慕心里,一直拿您当长辈敬着;我自幼受您和伯父扶持,暗卫营一半的死士出自您府上;我对骊阳朔动手、对叶老东西动手,您上官家也都是暗中参与的。”
“您应当明白,我毫不避讳让您和伯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