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只是,薛衣人衰老,宋甜儿年轻;薛衣人面貌平凡,宋甜儿是不世出的美人。
四人面对面站定了,彼此默默打量着。薛衣人瞳孔一阵收缩,望着宋甜儿厉声道:“斩月楼主?”
宋甜儿冷淡地答:“我是。”
“便是你杀伤了舍弟薛笑人?”
“你是说经营杀手组织、暗杀楚留香的薛笑人么?”
薛衣人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他目光转向楚留香,“香帅,莫非你已查出那个人的身份?那人是谁?”
楚留香沉声说:“他已亲口向我承认,自己正是薛笑人!”
薛衣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良久才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苦涩道,“在下并非不相信香帅,但我绝不容许有一丝冤枉舍弟的可能。待在下问明关节后,定来向香帅谢罪。”
一个骄傲的剑客,为了亲人的罪孽低下高贵的头颅。此情此景不知别人是何想法,楚留香只觉得难受,难受得很。在他旁边,左二爷也是一脸唏嘘。
薛衣人转头要走,宋甜儿却道:“且慢。”
薛衣人骤然回头,冷冷道:“斩月楼主有何指教?”
这下就连左二爷也看出奇怪了,他问道:“薛衣人,你对楚留香倒客气得很,怎么对斩月楼主就这么凶巴巴?”
薛衣人一怔,依旧冷冷地道:“女人不该握剑,握剑的就不是女人!”
左二爷瞪着眼睛骂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楚留香正色道:“前辈这话我不敢苟同,剑道岂有男女之别?女子聪颖灵巧,于剑道上大有可为之处,谁若小瞧了她们,那才是大大的傻瓜。”
薛衣人冷哼一声,面露不悦之色,可见这么多年的偏见积累下来,饶是天下第一剑客也听不进旁人反对的意见了。
宋甜儿却没有生气,她若有所思地瞧着薛衣人,拱手道:“在下并非有意唐突前辈,而是想向您打听一件事情。”
她这么一有礼,薛衣人不好再板着脸,只得淡淡道:“何事?”
宋甜儿问道:“您可曾与一位玉行云的前辈结识?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薛衣人神情颇为意外,他怔了片刻才道:“我已许久没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了……不错,我与他在三十年前认得,曾把臂同游,一起闯荡江湖,他正是我此生至交。”他久久沉默着,仿佛沉浸在回忆的洪流中无法自拔,“只是有一日,他忽然消失不见了,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宋甜儿不禁有些失望,但她随即问道:“您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何处?”
薛衣人道:“玉剑山庄!”
宋甜儿陷入了沉思,她最后又问道:“玉行云是男是女?您可有他的画像?他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薛衣人的声音变得柔和:“我的好友自然是男子,他长相很是好看,简直有点秀气过分了,一路上他收到姑娘家的芳心,只怕比如今的楚香帅也不差多少。他,唉,直到他走后,我才觉他竟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左二爷忽然道:“薛衣人,若非你说了玉行云是男子,我简直要怀疑你暗恋他很多年。”
薛衣人冷哼一声,不屑理他,反而转向楚留香。楚留香严肃道:“前辈放心,明日我定然登门拜访,问清令弟之事。”
第二天楚留香果然孤身去了薛家庄,在座众人没谁关心他死活,反而是宫南燕来问宋甜儿:“楼主,香帅去应付薛衣人,难道你就不担心?”
宋甜儿擦着剑,看都没看她一眼:“不。”
“你不和香帅一起去?”
“烦。”
宫南燕冷汗,但也知道宋甜儿这段时间其实已经心情很好、耐心很够了,要不然理都不会理她。于是宫南燕抓住机会追问:“楼主和薛衣人会面后,难道没想过比剑么?”
宋甜儿摇了摇头,这次一个字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