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漫蕤让他吃得慢一些,不着?急。萧兰城则说吃完后和他一起去院子?中切磋一下剑术。月影阑珊,灯火明晃。两个高高的灯笼下,父子?两人?的身?影在地面?上?交织。白色的剑光锋利交错在一起,萧兰城满脸赞扬,“好剑法!”萧楚流扬起下巴,在父母面?前,忍不住得意炫耀,“这是在十年一次的无主秘境中,我获得的大能传承——有情剑诀,这本?剑诀补足了师父剑诀的短板,我练得还不错。”他期待对?方的夸赞,就像小时?候那般,父母对?他总是不吝啬赞美的话语。“哪里是还不错,明明是很不错!”阮漫蕤微笑道。听到这话,萧楚流的笑就再也藏不住了。少年脸上?泛出红晕来,一会儿看看父亲,一会儿又看看母亲,双目亮晶晶泛着?荧光。一招一式的对?打?中,萧兰城点出了许多萧楚流剑术上?的破绽,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天边泛白,月亮即将?消失前,萧兰城道:“小友,练了一晚,我也有些困了,恕不远送。”萧楚流收回看向月亮的视线,他犹豫着?祈求问?:“我明天还可以来吗?”“当然可——”阮漫蕤的话还没说完,萧兰城就拦住了她。“一晚的放纵便已经足够了,明日你不要来,你去一趟齐家,找齐家家主来这里。”他板着?脸道。放纵两字像是晴天霹雳劈打?下来,萧楚流猛地瞪大了眼睛。“阿流,我们已经死了,见再多的面?,又如何呢?”萧兰城苦笑道:“忍了一晚上?,还是忍不住和你相认,你真的长得很大了,大到不可思?议,原来我们已经死了十一年。”“爹!娘!”萧楚流大喊一声,扑到父母的怀中,泪流满面?。“没意识到我死之前,我还日日盼着?六岁的你回来,如今你这么大,走回来了,我心中却空落落的,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一样窒息。阿流,别哭,你哭了我难受。”阮漫蕤也忍不住落了泪。“好了,天要亮了,记住爹爹的话了吗?这很重要!”萧兰城催促。萧楚流问?:“爹爹你也知道背后售卖月灵草的人?是齐家吗?我前几?个月已经和齐家退婚了,最近几?个月齐家靠着?月灵草赚了很多黑心情。”“什么?!”两位被他短短的几?句话给惊住了数次。誓言被?窝很暖和,指尖下?面是一个?滚烫的汤婆子,腾腾的热意沿着被窝内的缝隙往上翻涌。如此姿势实在是舒服,柳若烟幽幽睁开了眼,目光落到穹顶之上的夜明珠上,忍不住轻声喟叹一声,“谢无瑶,你在墨隐宫一天到晚过得都这么爽吗?不是睡,就是吃。”斜斜靠在床背上的谢无瑶脑袋歪了歪,一双紧闭的眼睛从举着的书后面露出来。纤长浓密的睫毛好像蒲公英的轻羽,刚好遮住了那狭长的眼,衬得他气质平和了许多。书顺着他的手臂下?滑,柳若烟眼疾手快接住,先是谨慎看了一眼他有没有醒,见?他没有睁眼,才松了口气,低头去看那书。这次他的书倒是没有拿倒,但是里面没有内容,只是一本空白的本子。她随意翻了翻,纸张摩擦声簌簌。一道寒光射了过来,与此同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捉住了她的小手。柳若烟心脏抖了抖,慢慢掀起眼,正?好与谢无瑶暗红色的眼眸对上。他眯着眼,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松手。”“你轻点,我松,不就是一本没字的书嘛,这么着急干什么。”柳若烟手腕被?捏得生疼,想?到了刚刚自?己为了维持清醒不得不割开手腕,还不知道大师兄现在如何呢,一切罪魁祸首都是谢无瑶,她便生气地将那本书直接丢到床下?。谢无瑶静静沉沉盯了她一会儿,起身弯腰去捡,一转手书就不见?了。冷风随着他的动作卷到床边,柳若烟蜷缩两只腿,下?巴卡在两个?膝盖中间,贝齿咬着下?唇,半是生气半是委屈地瞪着他。“你怎么了?”他只睥睨一眼,便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好,直接问道。“你说怎么了!你要是每晚被?别人掳走灵魂,你难道不会生气?你就会把别人当?做玩物。”她闷声道。“嗯,还有呢。”他勾起唇角,眉梢微微上挑,幽深的眸光流转,语调不紧不慢,一点儿也没被?惹恼。“你还……还想?用话?来骗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只是想?骗我来魔界,然后剥了我的皮。”她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可是根本哭不出来。“嗯,还有别的吗?”他靠近,弯腰,目光与她平齐,低声问。看着他几近黑色的瞳孔,柳若烟无端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她往后靠了靠,颔首,嗫嗫:“你现在该不会想?着怎么弄死我吧?喂,昨晚你胸口上的伤,可不是我刺的,是你自?己要刺的。”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靠近,他的手拿起了她放在膝盖上的左手,下?一秒就将那手掌心送入宽松的衣物中,紧密地贴在昨日被?刺伤的胸膛上。带些弹性的温热细腻手感沿着血液传导过来,这姿势直接把柳若烟弄了个?大脸红,“你、你……”扯了半天,手扯不开,她只憋出了一句:“浪荡子!”“伤已?经好了。”他安静看着她,声音很沉,像是被?雪压住一般沉闷,让人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窒息,“至于你说的剥你的皮杀你……”他长久沉默了,手却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抓得生疼。“怎么?”柳若烟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谢无遥咬着牙,目色疯狂压抑,“柳若烟,你可以不要把你知道的未来安到我身上?那不是我……”“如果?那不是你,你这一宫收集来的器官算什么!谢无瑶,坦诚一点,没什么不好的。”她道。他脸色白了几分,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件即将消失的东西。“好,那我就坦诚一点。”他忽然笑了,抬手咬开了指尖,莹莹血珠沿着惨白的手指流淌下?来,很快他将沾着血的指尖抵在额心的魔纹之上。血液沿着黑色的魔纹游走,很快将所有魔纹染成发光的红色来。屋内无风,瞬时降了几度,冷若冰窖。他闭眼,薄唇轻启,低声吟诵着古老的咒语,随着咒语的完成,他眉心的魔纹也从鲜红色逐渐归于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