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程,水一程。烟柳断肠处,伊人不归
路。
旭日已东升,一改前几日的阴雨连绵,但却扫不去祝英台心中的阴霾。她心里清楚,父亲本就不赞成她钱塘求学,这次归家,断无再出来的道理;况且老父年事已高,不知这会儿病好些了没有。一边是舍不得梁山伯,一边是放心不下老父,不免暗自神伤,默默无语。
&ldo;贤弟,你看‐‐&rdo;经过一片树林时,梁山伯突然指着树上的喜鹊笑道:&ldo;贤弟归家,喜鹊贺喜。&rdo;
祝英台抬眸,半晌嘴角淡淡扯出一个笑容,&ldo;密枝出高林,浓荫赛空谷。上有喜鹊鸣,喳喳悦心目。莫非好风迎,佩之昆山玉。吾俩莫迟延,然彼金莲烛。&rdo;
&ldo;贤弟文思当真是好敏捷,刚才才走到树林子外,就得了一首诗。梁山伯见她露了笑容,心里也略感欣慰,只是‐‐吾俩莫迟延,然彼金莲
烛。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梁兄,这个很难理解吗?&rdo;祝英台扬了扬眉偏头看他,忽地遗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缓步走开。
&ldo;贤弟……&rdo;梁山伯轻唤‐‐声,见她并不理睬,只好作罢。转眼间,已步行到了城门前。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几个挑柴糙的,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ldo;咦?挑柴糙的人,应该是晚上进城才对,怎么他们却是一早进城?&rdo;
&ldo;哦,贤弟有所不知。这挑柴糙的,都是附近的乡下人。前几天上山,砍下柴糙,今天才进城来卖。卖掉了柴糙,下午身上有了钱,买点东西,回家去度日。所以和城里挑柴刁;同。城里的人砍柴一天了事,是晚上人城的。&rdo;
祝英台清眸一转,浅笑视他,&ldo;哦!原来他们也是为家小出来奔走的。梁兄,这倒是和你一样呀。&rdo;
&ldo;唉,不一样,不一样的!&rdo;梁山伯摇摇头,&ldo;挑柴的为了家中有妻子,要吃要穿,我却是为了给贤弟送行呀!&rdo;
祝英台听了,两剪秋水在他脸上慢慢迂回一转,含笑脉脉,然后便低头不语。
慢慢出了城,满目青翠。只见青山环抱,古木葱茏,溪涧环回,清幽有如世外桃源。日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树叫&lso;的抖动而变幻,溪水潺潺之声与风吹树林的&ldo;沙沙&rdo;声相和,令人霎时间感到已融人天地万物之中。一棵合抱粗的香樟树下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xx考妣之墓。
祝英台徘徊在古碑左右,&ldo;原来是合葬的夫妻之墓。梁兄,你我百年之后,也合葬一处如何?&rdo;
梁山伯大摇其头,&ldo;这怎么能行?你我是异姓兄弟。&rdo;
祝英台用脚使劲踢着地面长糙,低声道:&ldo;我说可以就可以。&rdo;
梁山伯见祝英台有发急的样子,心中一软,柔声安慰:&ldo;现在是送贤弟回家,只宜说些吉祥的话。这些百年以后的事,不提也罢。&rdo;
祝英台怔了片刻,跺了跺脚,独自走到溪边,堵气不去理他。溪水中有一群白鹅,自在的游来游去。祝英台一见,心中暗道有了,&ldo;梁兄,你看水面平如铜镜,这鹅好像铜镜上面镶嵌的宝石一般。&rdo;
&ldo;是啊,&rdo;梁山伯赞同地点头,&ldo;水流清溪,糙乱鹅浮,风景果真甚好。&rdo;
&ldo;那鹅叫声,梁兄可听见?&rdo;
&ldo;听是听见啦,只是叫的并不好听。&rdo;
&ldo;不对,梁兄这里面是有诗情的。这群鹅雄,的在前面游,雌的在后面游,雌的怕失散了,只是叫着哥哥、哥哥。&rdo;
银心与四九在后面走着,听了噗嗤一笑,&ldo;四九哥,你家相公在前面走,还真像是一只公鹅。&rdo;
梁山伯听了,哭笑不得,&ldo;贤弟只管拿鹅乱比,鹅还会叫哥哥的吗?银心,你就更不像话,居然把我比起公鹅来!你们主仆二人当真是胡闹。&rdo;
祝英台忍不住用手指在他的头上点了一下,&ldo;梁兄,你还真是只呆头鹅……&rdo;
梁山伯只当祝英台是拿他打趣,一笑置之。又见溪水甚清,便学了祝英台蹲在水边掬水。水中两个清晰的人影,一个眉目开展,精神疏慡得很;一个眉目含春,神情仿佛若有所属的样子。梁山伯蓝衫飘然,一点灰尘不沾,干干净净的,祝英台略微羞涩地把头靠在梁山伯的耳髻边。
&ldo;这水中双影,一个英姿疯慡,一个容貌俊丽,这水也为之生色不少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