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说得好像你真见过本人似的,我家孩子心性单纯,把那些话本子上的用词一鼓脑原封不动的照念,你才别胡说一通,你又没见过他,哪知道什么丰神俊朗。”
“但你也形容得太离谱了,看两个孩子的容貌,会有青面獠牙的爹吗?”她到底有多恨他呀,把他形容成从头到脚没一处长得像人。
“变成厉鬼不就像了?他是横死的,连尸首也找不到,阴曹地府的一缕幽魂能有多好看?”孩子他爹生得好坏也与她无关,天人永隔,今生今世难聚首。
“你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以前的她温婉可人,见人三分笑,从不高声谩骂,安安静静的性子,不与人交恶,总是不伤和气,用浅浅一笑化解干戈。
而今她似乎变了一个人般,口齿伶俐、言语锋利,以往的隐忍不再,对人、对事直来直往,谁敢欺她一分,她就还人十倍。
或许,他并未了解真实的她,毕竟两人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过去他们都以为能长相厮守、白头到老,故而未去在意是否离别,等到身不由己时,却来不及后悔了,匆匆的相聚也就那几日,接着是漫漫无期的相思和等待。
“你认识我?”罗琉玉秀眉一拧。
他轻咳一声,故左右而言他,“我和……呃,你夫君是同窗,我们相识已久,他曾提过你。”
“你也在国子监?”她轻嗤,有些不信。
陆东承呛了一下,“曾经。”
“一个书生怎会被人砍成重伤,倒在山野?”她嘲笑他编也编得让人信服,别漏洞百出。
“后来我入伍从军了。”他说的是自己的经历,不论被迫或自嘲,拿笔杆的手都沾满了鲜血。
他杀人了。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惜、惶恐无助,到最后都麻木了,只知杀杀杀……
战场上,敌人不死,死的便是自个儿。
为了活下去,他不停地杀人,原本连杀鸡都不敢的文人沦为铁血将军,在战场上,十来岁的孩子都得杀,他若不杀他们,这些孩子会长成食人老虎,反过来扑杀放他们一马的将士。
每天一睁开眼,面对的都是成千上万的尸体,一具具、一堆堆,鲜血把大地覆盖,再无一丝绿意。
“你是逃兵?”
他愣了愣,眼露苦涩,“不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不算是?”
她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在她初当检察官的那两年常落入这样的坑里,精练的律师最擅长钻法律漏洞,一句话或一个字便能扭转干坤,让原本快定罪的犯人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