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我才重新骑上车子,我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了,我一边咬着牙一边骑着车子,我心里很难过,我在想,如果当初报道的时候,易名没有和我调换座位,没有中途下车给我买晕车的药,如果没有拽我和他一起照相,还有上课没有给我占座位,我会不会慢慢变得喜欢他了?高中生的家教是一张解析几何的数学卷子,我看着上面红色的叉叉和勾勾好一阵子发呆,可能是上面的勾勾叉叉让高中生也是很郁闷,所以这一晚他破天荒的没有拿着摇滚乐队的名字问我,我努力集中精力开始讲解数学,一边讲课一边看着墙上的钟。家教完后,高中生的妈妈送给我一个什么劳动部指定使用的一个擦手的润肤霜,说是能防止手上的皮肤在秋冬之际干裂,是个粉色的瓶子,高中生妈妈一个劲儿的让我带着,说是好使,我谢过之后拿到楼下,扔到车筐里,或许别人是好意,但是对于我卑微的自尊而言,别人送东西是一种软弱的怜悯和同情,会让我更加难过。在楼下放好车子,我感觉自己的双腿有点儿灌了铅一样沉,我拿起那盒粉色的什么护手霜,开始往宿舍门口走,快上楼梯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叫我名字,抬头看,是小淫,小淫正陪着一个女孩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女孩子兴奋的指着我问小淫:哎,你们认识?小淫,这个女生老有意思了,她们宿舍每天就跟开联欢会似的总是有笑声。女孩子靠近我:你是那个十八?我就住在你隔壁。我朝小淫笑:你女朋友?小淫点头,我顺手把手里那盒什么劳动部指定的护手霜塞到女孩子手里:送你好了,你们慢慢聊,我上去了。女孩子一愣,小淫笑嘻嘻的朝我笑:这么大方?你不用了?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对小淫说:我在路上打劫的,没有成本,不心疼。上了楼,小苍和嘟嘟在吵架,好像是争什么东西,一飞已经睡了,苏小月正在看书,看见我,说:十八,你们班有人给你打电话,找了好几次,说是你回来后让你回个电话。苏小月把电话号码递给我,我看了一眼,是6个贫困生中一个人的电话,我没有回,无非两件事情,一是向我道歉,这个倒是没有什么,不道歉我也死不了;二是阿瑟的资助,事情闹到这个份上,阿瑟肯定不会再伸手了,我也不想再趟混水了,免得把自己搞得什么人也不是。睡觉前,我又写了一篇关于易名的日记:你似乎是不经意的抬起头,望向隔了两层玻璃的外面,而我正在你的视线中,窗玻璃上蒙了模糊的水气。凭感觉我知道里面坐的是你,我的目光追随着你拉长,可惜的是,我们相互交织的目光中我看不到交点,原来我们之间就像两条平行线。当时我真的好想冲动得进去看你。终于,你不可能冲出来,我也没有冲进去,我去走我的路,你去做你的事,只剩余吞噬人的时间是同时穿过你和我的指间,连重复的机会都没有。当我兄弟清晨我被自己的闹钟吵醒,看着日历上面显示的日期是星期六,我想到早晨约了阿瑟打球,于是穿好运动鞋子带好护腕,下了楼朝操场跑去,我今天铁定要好好发泄一通,哼。阿瑟和小麦已经等着我了,阿瑟大概把网球的打法告诉了我,我有点儿糊涂,小麦用手推了我一把:哎呀,不用这么麻烦,一会儿等到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就会了,理论联系实际,邓论白学了你?我和阿瑟进了网球场地,开始打球,说实话,这个东西我真的没有尝试过,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看着一个圆圆的球在两个人之间蹦来蹦去,人还得跟着满场的跑,网球拍子死沉死沉,这玩意儿就叫超级运动?一直打了十几分钟,我被搞得满场乱跑,竟然还出汗了,我站着擦汗的时候,竟然,竟然意外的看见了篮球场地上的易名,不过不是易名一个人,易名正在陪着一个女生玩篮球,那个女生好像是前些天见过的那个,易名好像在教那个女生怎么投篮,就象那天教我一样,女孩子一边笑着一边拿着篮球往上投,我有点儿发呆的看着,阿瑟喊:十八,你发什么楞啊?发球啊?我忽然之间就变得很愤怒,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发手里的球,当阿瑟把球打过来的时候我更是玩了命的把球打向阿瑟的场地,然后我看见阿瑟往下一蹲,球直直的撞向铁丝网,回挫力反弹回来的球正好打在阿瑟后背上,阿瑟叫了一下,即使这样我还在咬着牙看着篮球场地,我听见阿瑟朝我喊:十八,你发什么疯啊,我让你打球,没有让你拿球打我?我扔了球拍,喊小麦:哎,你过来,我不玩了。小麦把帽子的沿转到后面,哦了一声,阿瑟有点儿奇怪的看着我:十八,你怎么了?我没有说话,低着头走出了网球场地,我得心里变得无比的压抑和难过,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想起那天阿瑟让易名早晨起床,然后大家可以一起打球,但是易名只是淡淡的说看看吧,不一定能起床,可是现在他能为另外一个女孩子起床,在周末的早晨可以很早的起床,这又是为什么呢?我觉得自己变得不可救药而且极度的不可理喻。我坐在操场旁边的栏杆上,看着小麦和阿瑟打着网球,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我开始自嘲,我有什么资格想这些,篮球场地,易名正在和那个女孩子一起投篮,我苦笑了一下,阿瑟擦着汗水,扛着球拍和小麦慢慢朝我走过来,阿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朝我笑:原来是为这个啊?我说呢,刚才那么极度的失常了,女人心啊,呵呵。我看着阿瑟慢慢走近,抬头看着阿瑟:阿瑟,你说如果一个男生,会不会因为一个女生很优秀,所以会逐渐喜欢这个女生?阿瑟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我有点儿着急的解释:就是说,一个女生会逐渐让自己变得很优秀,那么一个男生会不会也逐渐喜欢这个女生?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我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让自己变得出色,那么易名会不会因此逐渐的喜欢上我呢?但是我没有这么问出来。阿瑟把手里的球拍扔给小麦,弹了一下运动衫上的灰,叹了口气,坐到我旁边的栏杆上:十八,这种感情的事情不要过于勉强,趁着自己还没有陷入很深的时候往外撤退吧,免得将来变得不大好收拾,你可以学学我吗?放开点儿,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我看着篮球场地发呆:那就是不可能了,是不是?小麦拿着帽子扇风,把两个球拍绑到一起挂在身上,阿瑟朝我笑:十八,最简单的例子,拿小麦来说,你会不会因为他逐渐成为一个很优秀的男人而去喜欢他?会吗?感情的事情和一个人优秀不优秀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小麦噘嘴:干吗拿我说事儿,我还不喜欢让十八这样的女生喜欢呢?太没有面子。我也跟着笑,但是我知道自己心里很想哭。三个人走过篮球场地的时候易名正在阳光灿烂的笑着,女孩子也是一脸的笑容,当阳光穿过他们的发际,一切都变得金灿灿的,易名朝我招手:十八,早啊?我笑着点头:早。我走过去的时候听见那个女孩子问易名我是谁,易名平淡的语气解释说:哦,是同乡,性格象男孩子,很好相处,象兄弟一样。阿瑟在我旁边朝我摇摇头:算了,十八,他当你是兄弟而已。拐过宿舍的时候阿瑟说:十八,反正今天没有课,不要等星期天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是诚心很想交你这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一飞她们来不来没有关系,就是很想请你吃个饭,还有小麦他们,也都喜欢你的性格,简单的聊个天吃个饭,不会不给面子吧?我笑:不吃饭就不能交朋友吗?非要吃饭吗?阿瑟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吃不吃饭不重要,你说得没有错,但是吃饭的时候大家可以一起聊聊,很多兴趣、爱好了,这个就很有意思了,而且熟悉起来以后,也会很有亲切感,多有意思?总比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呆着强啊?我嗤笑:哎,你确定你那些朋友很想认识我?阿瑟还没有说话,小麦拽着帽子朝我笑:当然了,先是阿瑟把你拽了出来,后来小淫又把你甩了出去,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你很有意思啊,加上前两天你又给我们班上了文学选修课,已经有人说你是才女了,所以我觉得我们系里的男生保不准有看上你的,所以你的前途还是光明的,对不对阿瑟?阿瑟笑了一下:是啊,小麦没有说错,干吗一个树上吊着死呢?我犹豫了一下:好,我也爽快点儿,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是没有什么银子回请你们,我找一飞嘟嘟她们一起去,行吗?阿瑟诡异的笑:无所谓,只要她们肯来,不过她们来不来不重要,你必须得来,中午我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你。回到宿舍,其余五个人都在呼呼大睡,我慢慢坐到床上,拿起日记本有点儿感伤,一飞睁开眼睛看着我:十八,回来了。我点头,顺手拿起笔,在日记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