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医生却说:“嘉乐,我知道是你朋友,你去吧,别待在这里了。”
“情况到底怎么样?”
“就这样,你自己看吧,输血和扩容都在做,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我希望他马上就好起来。”
“邢医生,一定要救他,他不能死。”
“我知道,嘉乐,我会拼命救他的。”
忙碌的医生和护士挡在了徐嘉乐身体的前方,病室里的各种仪器的鸣响声,恰奏成一曲悲调的歌,刘岚把徐嘉乐拉去了门外,她为他披上衣服,告诉他:“会好的,你要相信邢医生他们。”
“我相信。”
“说真的,太危险了,幸亏被你朋友的室友及时发现了,他割得很深,太危险了。”
刘岚的话不掺假,丁邱闻的室友同样等在走廊里,看见了地上那些被脚步碾压过的血迹,徐嘉乐沉默、思忖、踌躇,他转过身去,看向走廊另一边来来往往的人。
不可否认,丁邱闻的精神遭遇了非人的折磨,他的病因为情绪的累积而起,他离开克拉玛依,来到北京,却仍旧没能逃离孤独。曾经,他承受了父辈遗落的痛楚,又被城府深重的男人伤害,后来,他做了许多件告别的事——故地重游、卖掉房子、给喜欢的人写信、在信中告白……
“嘉乐,你们关系很好吧?”
“很好,我们是在玉门一起长大的,有三四年的时间,一直都在一起,后来分开了,去年才有了联系,我们特别好,其实是他特别好,对我尤其很好。”
“你也很关心他啊,做了这么多年护士,很少见到朋友之间有这样的反应,你们更像是家人。”
“没错,我们有时候也像是家人。”
“他会没事的,嘉乐,等抢救完了,要多陪陪他,让他解开心结,别再想轻生了,还那么年轻,有很多事没有经历过。”
“好,我会。”
接下去还是等待,站立着等待,踱步在走廊里等待,倚靠着门框等待,终于,邢医生走了出来,他说:“嘉乐,人没事了,就是情绪很消极,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你能不能联系到他的家人?”
“他没有别的家人,就……我一个人。”
“你陪他多说说话,劝劝。”
“好,辛苦了,邢医生。”
徐嘉乐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给邢医生一个拥抱,也从他那里收到了安心和踏实,他去病室里看清醒过来的丁邱闻,蹲在床边,说:“哥,我来了,我来了。”
“我还没死。”丁邱闻说。
“你不会死的,没有人会死,你好好休息,我一直这里。”
握住了丁邱闻冰凉的手,眼泪立即顺着徐嘉乐的颊面滑了下去,他透过泪光看向他。
“要跨年了,”丁邱闻小声地说,“2016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