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冬梅一坐入车里,&ldo;大姐&rdo;便倾斜过身子将她搂抱住了,感情热辣辣地连说:&ldo;宝贝儿宝贝儿,大姐想死你了!没有你的日子,谁都难使我开心起来呀!&rdo;
同时,她脸上被一阵同样热辣辣的亲吻所&ldo;攻击&rdo;。
&ldo;大姐&rdo;那会儿视她如完璧归赵,只顾亲爱她了,竟没看出她眼睛不对劲儿。而她,亦如整托了一个月甚或一年那么久的孩子,终于盼到了妈妈来接自己回家,内心里一阵阵地波涌着母子亲情般的温柔和温暖。
在2001年,在仍是少女的三十几年前的初一女生,已过了&ldo;走红&rdo;期,内心备感失落,亦备感世态炎凉的女模特之间那一种相互亲爱,具有着显然而又饱满的相互慰藉的成分。在红卫兵肖冬梅这方面,&ldo;大姐&rdo;似乎便是2001年,便是新世纪和新纪元,便是新中国的新城市,便是&ldo;现代&rdo;感和现代生活本身。便是以上一切最人性化了的综合实体。依偎之则等于依偎向自己随即开始的新人生。在&ldo;大姐&rdo;胡雪玫那方面,需要她更意味着对一种确信十分可靠的真诚的需要。它将不至于被利用,尤其不至于被背叛。最主要的一点是,它不但十分可靠,而且它的性质是由她来决定的。倘自己希望它在对方那儿永远是以低姿态,亦即永远深怀感激的姿态来体现的,那么她丝毫也不怀疑,它必永远是那样的,不会变化,更不会变质。是的,在现实中&ldo;现代&rdo;得累了,也&ldo;前卫&rdo;得索然了的胡雪玫,别提多么需要这一种东西了。她的生活内容有此需要。她的内心也有此需要……
她带着她的&ldo;宝贝儿&rdo;回到家里,才发现&ldo;宝贝儿&rdo;的眼睛红肿着。
&ldo;呀,宝贝儿,你眼睛怎么了?哭过?在那鬼地方谁欺负你了?别怕,只管说!什么事儿都有我给你做主哪!&rdo;
胡雪玫双手叉腰看着肖冬梅,那话说得像一位以除暴安良为己任的女侠。
肖冬梅哇地可就放声哭开了。
&ldo;别哭别哭好宝贝儿,你要把我的心哭碎呀?你看你哭得心疼人劲儿的!我不是说了吗,什么事儿都有我给你做主哪!&rdo;
胡雪玫赶紧将她搂在怀中,掏出自己喷洒了
香水儿的手绢替她拭泪,擦鼻涕。
依偎在&ldo;大姐&rdo;怀里,断断续续的,又羞又恨的,肖冬梅将与自己的红卫兵战友李建国做下的事儿,老老实实地和盘托出了。
而胡雪玫,已轻轻推开她,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了。
&ldo;原来如此……&rdo;
胡雪玫望着肖冬梅,像望着自己养过的一只小金丝雀的嘴,渐渐长出了鹰的尖钩。
&ldo;大姐,反正你得替我想办法!&rdo;
肖冬梅跺了几下脚,仿佛李建国不姓李而姓胡,是胡雪玫一个专门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弟弟。而她是来此讨一种私下了结的公道的。
&ldo;那个李什么……&rdo;
&ldo;李建国。&rdo;
&ldo;你一直喜欢他?&rdo;
&ldo;才不哪,我一直是讨厌他的!&rdo;
&ldo;那你……&rdo;
&ldo;怪我姐!那天中午我姐到我房间,当着我面尽夸他。下午我到他房间里去,不知怎么,一时觉得他也挺可爱似的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