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绝又悲壮的意识的动力,于是也渐渐地在他的头脑里形成了。
那是一辆货车。车头是内燃机车式的,没有犀牛角似的烟囱,也没有蒸汽喷着。与将安娜的身体轧成两截的那一种车头不一样。
这竟使他感到遗憾。
它在向他鸣笛……
而他继续迎着它从容走去……
&ldo;咳!你找死呀?!&rdo;
两阵笛声之间,他听到了有人在朝他喊。循声望去,见喊话的是一个背着行李卷的男人,站在铁道边。
他古怪地一笑……
车头巨兽般扑来……
忽然他被推下了路基,确切地说,是被谁搂抱着滚下了路基。一直滚到了麦田中。
一节节车厢呼啸而过。
使他免于一死的正是那个背着行李卷的男人。他四十来岁。黑,瘦,身材矮小。行李卷浸在水坑里。
那男人双臂朝后撑起上身,似乎有点儿懵懂地瞪着他说:&ldo;我救了你!是我救了你!要不你死定了!&rdo;
这是一个事实。
这事实使他恼火。
他正想说‐‐我没向你求救,对方却朝他伸出了一只比脸更黑更瘦的手:&ldo;给钱!&rdo;
&ldo;凭什么?&rdo;
&ldo;嘿,你他妈还问凭什么?!因为老子救了你!给钱!给钱!给!&rdo;
对方仍伸着手,屁股一起一落地挪着,身体便接近了他。对方的手几乎触到他衣服了。
&ldo;我没钱!&rdo;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上衣兜。
&ldo;没钱?妈的,救了你命你不给钱?我看你是有钱不愿给!&rdo;
他刚欲站起,对方却凶猛地扑向了他,将他扑倒,顺势骑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