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亦凡看到肖勇旭越挣扎伤得越重,只得放弃冲进去救他的想法。
或许和我一样,他也觉得肖勇旭说得对。
而且,肖勇旭还算聪明,没有正面硬闯,也没有打着滚过去,而是背对&ldo;花丛&rdo;倒退着前进。
可能肖勇旭这么做只是不想毁容,因为&ldo;花丛&rdo;的高度只到腰部,伤不到脏器,总共才三排,咬牙忍住,说不定有希望传过去。
隔着一面监控墙,我不断安抚着自己。
但道理再明白,也只是道理。
跟看恐怖几乎没什么区别,肖勇旭身上的一道道伤口,仿佛都割在我身上。虽然他没哭没叫,我却偏偏感同身受。
我备受煎熬地数着计时器上的红色数字,从四分多钟一分多钟,最后变成五十多秒。
越靠近终点,锯条的数量越密集,锯齿不断飞旋着,刺进肖勇旭的身体,深可见骨。
肖勇旭咬破了嘴唇,每走一步,我都好像能替他感受到锥心刺骨的剧痛。
黑蔷薇的花瓣,早被肖勇旭的血染红了,我不在现场,似乎都能闻到幽香中夹杂着血腥的诡异气味。
有些黑蔷薇缠得不够牢靠,被震落在钢铁荆棘中,顷刻间粉身碎骨。
肖勇旭大概计算好了时间,虚弱地朝简亦凡摆摆手,猛地转过身,任由锯齿在体内撕扯出钻心的尖锐疼痛。
我猜,此刻他一定视线迷蒙,计时器下方近在咫尺的钥匙,在他眼中,无疑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看着他伤痕累累呼吸微弱的模样,我特别替他着急,特别担心汩汩而涌的鲜血会抽空他的力量。
只剩三十秒了!
万一他失败,先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大家都会死。
他伸出颤巍巍的手,一点一点地够着,却始终和钥匙维持着零点几毫米的距离。
转速越来越快的锯条穿过他的身体,也在把他朝后拉扯。
我知道,那把钥匙,就是他和水若烟之间的钥匙。
我很清楚,他会愿意替简亦凡拿钥匙,是想要简亦凡替他救出水若烟。
所有人在爱里都是傻逼,傻到不怕死。
对肖勇旭来说,如果不能跟水若烟在一起,苟延残喘,毫无意义,倒不如为她死。
至少,还能被她记得。
至少,还算曾经爱过。
滚烫的热泪划过肖勇旭的脸颊,他颤着唇瓣无声喃语:&ldo;马上……马上就能救你了……再等等……等等……&rdo;
他显然知道,自己呜咽的声音,水若烟根本听不到,但他似乎不愿再被那些该死的锯条牵制住。
几乎使出了全部力气,他奋力挣开那些锯条。
我甚至能清晰听到肌腱断裂的声音。
趁着最后清醒的意志和残存的体力,肖勇旭终于抓住那把钥匙,计时器也终于响起了&ldo;哔&rdo;的一声长鸣。
计时器归零的瞬间,肖勇旭软趴趴地载倒下去,钥匙掉在地上。
锯条停止转动,地面从一条fèng隙,展开成一个凹陷的洞,整个&ldo;花丛&rdo;,连同肖勇旭的身体,一起被收进洞中,再恢复先前一马平川的模样,如果不是残留的花瓣、血迹和钥匙,谁也不会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