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此次来的是郜兰公主。这位公主是出了名的软性子,泥菩萨一般遇着水就化的主儿,倒也是好对付。若来的是尚辰,那可真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了。正想着,有人敲门,管家带着派出去打探的人进来了。“什么情况?公主可还在赵府?”卢秉义忙问道。“回老爷,小人得了老爷的令连夜赶往奉郡,不错眼珠儿地在赵家附近盯着,整整三天都没见动静。小人觉得有点儿不对头,悄悄向赵家的下人打听,才知公主三日前就离开赵府了,不讲排场,不让人送,只带了丫头静悄悄地从后门走的。”卢秉义身子一沉,自言自语道:“看来真是来暗的……”他正兀自思量着,一旁的管家看了看他的脸色,上前两步开口道:“老爷,若说这公主三日前就来了,小人到想起个人物,不知道会不会是……”卢秉义斜睨着管家,道:“讲。”管家道:“这两日咱们商泽来了个豪客,是个女人,终日四处乱逛,逍遥享乐,据说非官非商,倒有点儿来头的样子。”卢秉义闻言厉声道:“怎么不早说!”“回老爷,咱们这儿往来经商的人杂,小人原也没往心里去,只如今听闻公主三日前来了商泽,仔细一想,听说那个女客也是三日前就到了商泽了,这才觉得……”“行了,行了,别废话了,那人现在在哪儿?”管家略带疑惑的回道:“听说这两天日日夜宿碧鸳楼……”“啊?”※※※※※※※※※※※※※※※※※※※※※※※※※※※※碧鸳楼,商泽唯一的青楼,虽本地官员不断排挤打压,但因着商泽往来商客较多,生意倒也不错。此时二楼的一间雅室内,初兰躺在塌上闭幕养神,一俊俏小倌在旁给她扇凉。是时画眉从屋外进来,轻声唤道:“公主,商泽郡守卢秉义帅当地官员在外求见。”初兰睁了眼,也并不起身,只慵懒地道:“去,就说本宫在歇晌觉呢,不见人,让他们回吧。”“是。”画眉起身欲走,却被初兰叫住:“谁让你去的?”初兰歪了歪头,对一旁摇扇的小倌抬手道,“你去!”小倌一愣,连忙称喏,出屋下楼。来至楼下,只见郡守及几位大人均垂首立于大堂,堂上的一干客人已经不见了身影,看来是被官爷们赶走了。卢秉义听楼上有开门下楼的声音,只当是公主,才要下跪叩拜,抬头一看,却是一粉面小倌,不由得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只听那小倌开口道:“公主这会儿在歇晌觉,请几位大人们回吧。”卢秉义一听,心中不由得窝火,且不说这位公主托大不见,单单是让一个青楼的小倌给他们传话,就已是对他们的羞辱。可毕竟是公主,他也不便发作,只对那小倌道:“麻烦你给传个话,就说商泽郡守卢秉义帅商泽诸员恭请公主下榻别馆。”小倌转身上楼,片刻,复又下来,只道:“公主有话,有劳诸位大人惦记,这碧鸳楼就极好。”卢秉义不由得皱眉,才要叫那小倌再去通报,那小倌却先一步开口道:“公主有话,这会儿乏得很,请大人们先回吧。”卢秉义闻言,抬头向上望了一眼,转身拂袖而去。楼上,画眉趴在门边,从门缝往外看,待到卢秉义等人走了,才转过身,道:“公主,他们走了。”“表情如何?”初兰道。“很是不忿呢。”画眉道。初兰翻身下榻,道:“好!你去拿了我的名帖到各府请人。”“是。”画眉道。初兰又道:“我吩咐的话可都记下了?”画眉只一笑道:“公主您就放心吧。”说着略整衣装,出了屋。初兰舒了口气,嘴角上扬,露了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这边厢初兰成竹在胸,那边厢卢秉义却是满心疑虑。故而才回到府,便叫人把那碧鸳楼的老板娘,人称花儿姐的叫来问话。花儿姐一进偏厅,卢秉义便一把拍在桌上,怒喝道:“大胆刁妇!竟敢私藏公主,实是罪无可恕!”那花儿姐虽说也做好了被讯问的心理准备,只没想到卢秉义会突然发难,吓得一惊,忙跪在地上,只道:“老爷恕罪,民妇实不知那便是公主。”“胡说八道!”卢秉义喝道:“你那个小倌一口一个公主,叫得倒比本官还清楚明白,你敢说你不知!”花儿姐抬了头,满脸委屈地道:“回大老爷,民妇不敢欺瞒老爷,咱们也是您去了之后才知道那位是公主的。”卢秉义厉声道:“你少根本官打马虎眼,才本官过去说要见公主,也没见你有何惊色,还不是说明你早知道她的身份?”花儿姐一愣,眼珠一转,只道:“不瞒大老爷,公主前两日才来碧鸳楼时确实说过她公主的身份。只是咱们也只当是玩笑话,您想啊,这公主们都在京城公主府里享福,哪儿会巴巴儿的跑到我那个小地方住着啊。”“那你还伺候得那么周到?”卢秉义眯着眼睛望着花儿姐,道,“本官看,对她你可是比其他客人要上心得多啊!”花儿姐一笑,道:“老爷,瞧您说的,咱们打开门做生意,甭管是谁,只要给钱咱们就得笑脸相迎,钱多的就是咱们的祖宗。说句大不敬的话,别说是冒充公主,就是冒充皇上,咱们也得当天子般供着啊。”卢秉义睨视着花儿姐,冷笑一声,道:“好口才,不愧是靠嘴吃饭的。起来吧。”花儿姐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陪着笑脸站在一旁。卢秉义道:“私藏公主的事儿本官就不追究了,只是往后你可知该怎么办吗?”花儿姐露了个谄媚的笑容道:“自然,咱们自然会把公主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公主那儿有个什么动静,咱们定当郜兰公主摆宴碧鸳楼,宴请商泽富贾女商,消息很快传遍了尚泽城。当晚,碧鸳楼门前较往日喧闹上许多。商泽的几家巨商齐聚本就难得一见,更何况当朝公主莅临,众人自然争相前往一睹风姿。最最令人感到好奇的是这个摆宴的地点,按说这商泽富庶繁华之城,远近驰名的酒楼也有不少,怎么公主偏偏就在这么一个青楼摆宴款待众人?众人不解,几位被宴请来的女子也感奇怪,只既然公主请帖上写得明白,她们自然也不敢多问,其中有那么两三位心下倒还暗暗窃喜,家里的男人管得严,平日哪儿有机会来这种地方,今日公主宴请,也得机会堂而皇之地来这风月之地坐上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