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皓听了初兰这话笑得更开心了,几是连眼泪都要笑出来。初兰有些恼羞成怒,红着脸高声道:“不许笑,你再笑就是跟她有奸情!”林景皓强忍着憋住笑,却因收得太快猛咳了几声,初兰受了欺负似的望着他,心道这霍如烟果真是个有手段的女人,连林景皓这么深心计的男人呢都给哄住了。哼!不就是仗着自己漂亮吗,狐狸精!狐狸精!林景皓忍着笑,捏了捏初兰气鼓鼓的小脸蛋儿,柔情的道:“他纵真是个千年狐狸精也勾不走我的魂儿,我的魂儿一早就被你勾走了啊……”初兰娇蛮地瞪了林景皓一眼,唇边漾起笑意。—————————————漠阳。在约定的客栈已经住了三日,迟迟未见霍如烟出现,初兰有些着急,可当日林景皓除了告诉她时间地点之外,也没说明这霍如烟在漠阳附近哪个郡县,去做什么,她也没处去寻,也只好这么干等着。她此回封地并未张扬,一来是带的人不多,凌天、画眉、铭儿等侍卫侍从总加起来也就十来个人,众人只做商人打扮,不甚张扬,二来是他们行得急,虽说这一路官员早得了风声知道郜兰公主或会途径,只他们寻得初兰行踪之时,初兰早就离开了,是以一路过来也省了各地官员逢迎款待的应酬。而在这漠阳一住就是三日,少不得被当地官员嗅出些气息,寻得踪迹。很快,漠阳府尹杨敏便来客栈接驾,请初兰移住别院,被初兰婉拒后,倒也未过多坚持。只说在城中最大的酒楼迎宾楼摆了酒宴,务请初兰赏脸。初兰不好推脱,只得应了。漠阳远离京城,又不是什么大地方,当地官员难得有机会见到当朝公主,这一回可是憋足了劲的巴结讨好,一个个忙不迭的上前敬酒,生怕落在后面。初兰就是再好的酒量,也抵不过这轮番的敬酒,是以没多久,便有些微醉。杨惜又对初兰说适才只顾着说话,即是酒宴,怎能无乐相伴,说着也不待初兰开口,便就忙传琴师出来抚琴助兴。未多时,便有翩翩公子抱琴而来,向初兰及杨惜等人行礼,一言未发便就抚起琴来,琴音清扬,竟似有些凄婉之色,与这酒宴喧闹全不搭调,初兰原就不喜欢这种场面,这琴声悠悠反是入了她心。初兰听得正入神,琴音却是忽的被人打断,却是杨惜对那抚琴男子呵道:“这等欢悦时刻,竟起这般清冷之音,扫了公主的兴,该当何罪?今日公主在此,不与你计较,日后再与你算账。”那男子本就生得眉清目秀,这会儿脸上露了些惊慌,更显得楚楚可怜。初兰不忍,忙开口道:“罢了,没什么要紧,本宫听着倒很是喜欢,饮酒作乐随处可得,可这等美妙琴声确是难得一闻。”及又对那男子道,“公子请继续。”那男子唯一颔首,琴声复起,初兰本有些醉意,琴音入耳只觉飘飘渺渺,如诗如画。席上众人只见公主似被这琴音所迷,无心饮酒聊天,自也不敢打扰,一时间屋内竟是鸦雀无声,更衬得琴声悠扬。初兰正陶醉,琴声却是嘎然而止。“公子如何不奏了?”初兰道。那男子躬身道:“回公主,在下自有规矩,每日只奏三曲。”初兰有些不以为意的笑道:“哦?这是为何?”男子道:“回公主,抚琴奏乐原是在下过活的本事,每奏三曲所赚的银钱已足够在下过活,无需多奏。”“放肆,公主面前,可容你讲什么自家规矩!”杨惜喝道。男子被这忽然的断喝吓得一惊,却并未有屈服之意。杨惜还要说什么,却是被初兰一抬手打断了,她原只觉这琴声动听,听了他这话,方才留意起这抚琴之人,只见他容貌虽算不上是顶好的,却很是清雅俊秀,到似个书生一般,却也没有书生秀才的酸腐像,周身的气质别有一番味道,对着她这当朝公主全无半点儿卑躬屈膝之色,由是看人那眼神似远似近,虽不热情,却也并不失礼,不禁问道:“敢问公子性命?”男子颔首道:“在下沈风。”初兰微笑道:“沈公子既有规矩,本宫也不好强求,不过本宫却也是喜欢公子的琴声,不如这样,本宫逗留漠阳这几日,就买下公子每日三曲,不知公子可否赏脸。”沈风一怔,似是一时惊异得不知如何回答。又是杨惜从旁高声道:“做什么!公主赏识你,你可还有什么可考虑的?真是不识好歹!”沈风似才回过神,忙躬身道:“公主抬爱,在下无不从命。”说完便就躬身退下。琴曲一无,酒宴复又喧闹,初兰只觉了无趣味,杨惜冲从旁侍候的酒楼老板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那老板便引来几个小倌,众小倌行了礼之后,便就各自入座,其中两个最俊美的自是坐在了初兰身边。初兰倒也不拒绝,官场上的酒宴应酬讲得是客随主便,她自不能驳了杨惜的面子。两个小倌懂得规矩,公主若不动手,他俩亦是不敢有什么逾矩的举动,不过斟酒布菜之际,少不得飞过去暧昧柔情的眼神儿,偶尔还俯在初兰耳边玩笑几句,这种风月中人,逗女人开心却是拿手本事了,初兰被她二人都得笑意盈盈,只她心里知道底线,不管若何如何调笑饮酒,这两只手却是规规矩矩的放在桌上,也是绝少正眼去直望他二人。一夜笙歌,几近亥时,初兰醉意浓浓的起身告辞。杨惜道:“臣见公主似有醉意,此时天黑,不若就在这儿歇着吧,明日一早臣再派人去送您。”说着又冲那两个小倌使了个眼色,两人连连上前搀扶住初兰,作势往屋中带。初兰抬手闪开,笑道:“多谢大人美意了,本宫来时没有交代,若是彻夜不归,他们想要担心惹出事来。”杨惜紧道:“无妨,臣这就派人去客栈通报一声。”她这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通报,说是公主的从人奉驸马之名前来接公主回客栈。如此,杨惜也不好再留,只好躬身相送。初兰走后,宴上众官员也都各自散去,只剩下杨惜并席上一直未多言的漠阳都尉马艳珠。说到这马艳珠其人,又要插一段往事,此人原是雅容麾下,当年也曾随雅容南征北战,三年前,大颜大败天启,多少将帅凭借此战加官进爵,独独这马艳珠几经辗转,却是被贬到这漠阳做了个都尉。原因倒是简单,只因她当日战时曾有临阵脱逃、贻误战机之举,为雅容所不容,是以得了这般下场。于此马艳珠一直耿耿于怀,在她看来,当日她绝非是“临阵脱逃”,不过是见机行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非她当日率军转退,只怕她那一路近万名兵将就全被敌军吃光了。她这两年一直过得不顺,觉得自己乃将帅之才,被贬到这个地方没有用武之地,这次听闻郜兰公主路过,想着若是能趁机巴结上郜兰公主,或有再回朝堂,领兵打仗的一日。她虽有攀附之心,便去请漠阳知府杨惜帮忙。这杨惜与马艳珠本是至交好友,又是妯娌姻亲,自己也有攀附公主之心,自然无不应承。马艳珠有心攀附,可却是个直性情,在这宴上却也全然做不到其他官员那般阿谀嘴脸,只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里头起急,这会儿见公主就这么走了,颓然的往椅子上一坐,叹了口气道:“不是说这三公主是个软性子吗,怎的也这么不好对付,我看这一晚上咱们是白忙活了,她全不领情啊。”杨惜笑道:“你急什么,不过一顿饭,你就想让她当你是心腹似的直叹相见恨晚?”马艳珠道:“我能不急吗?她在这儿想也待不了多少日子,没两天就走了,咱们可就再说不上话了,我这辈子可就在这儿混到死了?唉……我原听说这三公主是个多情的,听说当年她往商泽夜宿青楼,可是日日春宵,想着弄几个貌美的小倌必能顺了她的心意,可今日美男在旁,她怎的不动心似的,想来这传言也是不能尽信……”杨惜道:“传言是不能尽信,可也不能不信……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能有不爱美男的女人。”马艳珠道:“倒也是……不过,听说她那皇子驸马是个天仙般的人物,日日对着这么个美男,她想也难对别的男人动心吧……”杨惜摇头,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唉……此话差矣,你也是女人,怎的倒不了解女人的心了。纵是再绝色的人物,日日在眼前晃悠,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女人嘛,何时会嫌男人多了?”马艳珠道:“有理……可我看今日那两个小倌也是没少下功夫,她怎的不为所动似的……”杨惜摇头一叹,道:“亏得你也是跟过公主的人,原你们长公主可就是被两个小倌抛个媚眼儿就能勾搭上?”马艳珠一脸的晦气道:“罢了,罢了,又提承容做什么,要不是她,我还做我的大将军,也用不找费尽心思的巴结讨好这郜兰了。”杨惜胸有成竹的道:“你放心,既是这回这三公主到了咱们门前了,就是老天给咱们的机会,咱们怎能错过?我早有准备……”说着啪,啪的拍了两下手,从后面走出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