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烟摇着头深叹一口气,朝小二要了一壶酒,欲要回屋小酌几杯,路过后门之时,正见着凌天在后院巡视。“呦,凌侍卫长,这么巧?你新承恩泽不在公主屋里伺候,独个儿在这儿晃悠什么?”霍如烟带着笑容朝凌天走去,语含嘲讽地道,“啊,是了,我倒是忘了,你如今也没个名份,只能背着人偷偷情,到底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公主屋里伺候。”凌天冷眼瞥了霍如烟一眼,知他来者不善,并不愿与他过多纠缠,便也不正眼看他。霍如烟一哼,只做恍然大悟状,道:“凌侍卫长这招来得妙,咱们这就叫生米煮成熟饭,先上了床再说,虽说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也不失为一步妙棋。我听闻那沈风有些手段,不用上床就能让女人欲仙欲死,这回你可是赶得巧,反正不管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公主定是来者不拒,统统拽上床去,算起来你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凌天脸色一黑,虽仍不看他,可握着剑的手却是下意识地紧了紧。霍如烟并无惧意,反是痛快得很,心道自己必是说到了他的痛处,定要借机好好讽刺挖苦他一番不可,便嬉皮笑脸的道:“只不知道公主与你缠绵之时是不是把你当成别人了……我听说有一个和你相像的侍卫,叫什么墨……”那“云”字还没出口,便听铮的一声,宝剑出鞘,直逼他面门。霍如烟大惊之下,下意识的脚下一踮,闪开了。还没站稳,凌天的下一剑又刺杀过来。霍如烟虽有些功夫,可从不带兵器,况且便是徒手相搏也完全不敌,更不用说凌天以剑相拼。好在他轻功略胜一筹,四下闪躲,也勉强应付得来。可他眼看着凌天一招招全是杀招,根不不是吓唬警告的模样,再看他眸中尽是杀意,心下一寒,暗道这人怎的这么不禁说,我不过挖苦你三两句,你就要杀我?情急之下大喊道:“你这人……好没趣!君子动口不动手!哪有动不动就剑拔弩张的!”凌天只跟完全没听见一般,每招每式都奔着霍如烟命门而去。霍如烟便是轻功再好,也禁不住凌天步步相逼,没个下,额上便就冒了汗,边退边喊:“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上次也挖苦我了啊,我可也没把你怎么着!怎的你就这么金贵的不让人说!”“你这恃强凌弱,有本事你扔了剑跟我比,你,你不就仗着武功好吗!”“我可是你们公主请来的贵客!伤了我她可是跟你没完!她永远都不理你了!”“还来?!快住手!真要出人命了!”“好了!好了!我认输了好不好!别,别来了!”“我道歉!我道歉!我刚刚是随便说说的!你!你别认真!别往心里去!”霍如烟越说越急,他这辈子从来没被人这般逼杀过,而且还是这么一个高手,真是每一瞬都能要了他的命去。他这会儿一点儿玩笑的心思都没了,什么怨恨愤怒也顾不上了,只觉性命要紧,语气越来越软,就差说出求饶的话了。可凌天杀意一点儿没减,心中又恨又恼,定要立时除他而后快。霍如烟这会儿可算是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了,他拼命闪躲,加之心中又惊又怕,已是满头大汗,心道这般下去,早晚被凌天抓住刺死,情急之下心思一转,转身往楼中逃去。凌天紧跟不舍,然才一进门便就立时站住,因霍如烟竟是飞身到了二楼初兰门前,不容分说便敲响了房门。凌天往柱子后面闪了闪身,冷眼瞪着霍如烟,眸中杀意未减。霍如烟见他着要吃人的模样,又紧忙敲了两下门,心道:小兰花赶紧开门啊,你家男人要杀人了!你可别不管我!片刻,房门从里面打开,初兰望着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的霍如烟,疑惑的问道:“有事?”霍如烟用力点头,道:“有事,我有事要跟你说。”初兰因在顾卿尧那里受挫,并无心思,只道:“本宫要歇着了,霍姑娘有事,明天再说好吗?”说着便要关门。霍如烟一把攥了门板,紧着道:“非常重要的事儿,必要这会儿跟你说才行。”初兰打量了一下霍如烟,见他真是一幅焦急的模样,犹豫了一下便就侧身让他进屋。霍如烟终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关门之际,仍不忘向楼下的面色阴沉的凌天笑嘻嘻地吐下舌头。屋中,待二人坐定,初兰道:“姑娘有何要事相商?”霍如烟一时也寻不得什么借口,只这半天手中的酒壶还没扔,便就往桌上一放,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找公主喝酒来了。”初兰一怔,随即露了不悦之色,道:“这可就是姑娘口中说的‘非常重要’、‘必须要在今晚说的’事儿?”霍如烟笑得泰然,答道:“是啊?我看公主今日心情不好,特意拿了酒来陪公主喝几杯,替公主解忧,可不就是‘非常重要’的事儿吗?”初兰冷着脸,心存戒备地道:“你这是讽刺我,看我笑话来了?”“绝非此意。”霍如烟随口道,“以前我说话不中听,公主别忘心里去。这回我可是真心来请你喝酒来了,来,我先敬你一杯,以前若有什么误会,或是不愉快的,咱们就一笔勾销了吧。”边说边倒了两杯酒。初兰见霍如烟确是没有以前调侃之态,人家既然来讲和,她也不好回绝,便就端了酒杯一饮而尽。———————————一百四十三章(下)——————————————只说霍如烟因害怕凌天在外面等着要他的命,便就死赖在初兰屋里不走。他原是风尘出身,哄女人喝酒可算是看家本事了,没一会儿他拎来的那一小壶就见了底,又趴在窗口叫小二再上一壶,顺便探头去看,却赫见凌天竟是独自一人坐在一楼大厅。霍如烟一撇嘴,心道这人真是难缠,自己怕是得在这屋里再多待上一时半刻了。初兰和霍如烟一边东拉西扯的说些闲话,一边一杯一杯的喝着,没一会儿两人都有些喝多了,满嘴的醉话,这话题不知不觉就扯到林景皓身上。借着酒劲儿,初兰终是半醉半醒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只道:“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你可是为了他才来京城的吧……”霍如烟拖着下巴,红扑扑的小脸袋儿甚是迷人,不假思索地脱口道:“他是我朋友啊。”“就是这么简单?”初兰眯着眼,将信将疑。“嗯!”霍如烟点了点头道,“一开始我纯粹就对他那病感兴趣,可认识久了,就觉得他这人其实也挺有意思……”“有什么意思!”初兰一下子警觉起来,酸溜溜的有些生气。“说不上,反正就是对脾气呗……不过……有时候他神秘兮兮的,让人捉摸不透……”霍如烟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冲初兰勾了勾手指。初兰凑了上去,只听霍如烟小声道:“林景皓啊……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有一次我他喝醉酒后背着人偷偷哭来着……还说醉话来着……”“说什么了?”初兰一下子提了精神儿。“他说啊……”霍如烟一顿,故作神秘的不说话,只讳莫如深的望着初兰。她被望得甚是紧张,心里扑腾扑腾直跳,谁知霍如烟却忽然噗嗤一笑,调侃道:“他哭着说,兰兰我好爱你啊!咱们是天上比翼鸟,地上连理枝,你别找别的男人啊,要不然我就死给你看!”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初兰腾的红了脸,原等着听秘密呢,结果被调侃一番,又羞又脑,气道:“你这女人!早晚被人缝了嘴!剁了舌头!”霍如烟嬉笑道:“是你自己非要给我玩笑嘛。你也不想想,林景皓那肚子里千百道弯儿,哪能轻易就酒后吐真言了。不过,秘密肯定是有的,我见他酒后偷偷的哭可是真的!”“哼……”初兰没好气的瞪了霍如烟一眼,不愿再上他的当。“你爱信不信……说了是秘密嘛,让我知道了哪儿还叫秘密。你跟他一个被窝儿里睡觉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霍如烟说着道,把玩着空酒杯,露了个无谓的笑容,又道,“不过也没什么稀罕。是人就有秘密,他有,你有,我也有,他也是人嘛,怎的不能哭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凭他那个性子,冷不丁的在你面前落了泪,还真是怪让人心疼的。”初兰听了这话,醋劲儿一下又上来了,拍了下桌子,气鼓鼓地道:“不许你心疼他!”霍如烟翻了个白眼儿,给自己倒了杯酒,道,“你当我原意心疼他啊。他除了长相过得去,比别人多认识几个字儿,还有什么好的?一不会做饭,二不会补衣,三不会带孩子,扒了那官服扔到大街上,你看有哪个女人愿意要!也就你当他是块宝!”初兰听了“扒了那官服”的话,半醉半痴,想象着林景皓被扒了衣裳,光溜溜的站在大街,不禁红着脸抿嘴儿笑了起来。霍如烟不搭理初兰,自斟自饮,嘟囔着:“我看上他?哼……真当我喜欢男人啊……”“啊?”初兰回过神儿一愣,只跟看怪物似的瞪大了眼睛望着霍如烟,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你、你喜欢女人?”“那当然!”霍如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